台风"青鸾"登陆前夜,我蹲在礁石区调试防水手电。涨潮的海水裹着咸腥气扑在橡胶靴上,远处观测站的同事绝不会想到,这个暴雨夜我会独自潜入禁区——就在三小时前,我在修复明代海防图时,发现父亲失踪前留下的定位标记突然开始闪烁。
电子屏幽蓝的光映着腕表,23:47分。当手电扫过第七块锯齿状礁岩时,光束突然被某种晶体折射成星芒。我俯身抹开藤壶,指甲陷入一道人工凿刻的凹槽,心跳猛然加快——这是明代水师常用的暗码,翻译过来是......
"归墟。"
惊雷劈落海面的瞬间,我听见身后传来细碎浪声。转身刹那,数十只发光水母组成的荧光带从深海浮起,像银河坠落般蜿蜒指向西南断崖。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耳鸣声中,我鬼使神差地跟着光带奔去。
断崖下的场景让我血液凝固:苍白月光穿透雨幕,身着素纱襌衣的少女仰面漂浮在漩涡中心,漆黑长发随浪起伏宛如水草。更诡异的是,她周身三米内的暴雨全部静止,悬停的水珠折射出万千月华。
"喂!醒醒!"我涉水靠近时,她腰间的龙纹玉佩突然发出蜂鸣。暗青玉料在雨水中泛起血丝状纹路,这分明和父亲研究室被盗的那块"郑和密匣"钥匙是同源玉料!
指尖刚触及她冰冷的手腕,少女突然睁眼。琥珀色瞳孔里浮动着我看不懂的星图,她以惊人的力道扣住我虎口,朱唇轻启说出串古怪音阶。海风送来她袖间的沉香气,混着某种...龙涎香?
"天启十七年..."她突然改说生硬的普通话,指甲几乎掐进我皮肤,"你是司天监派来的?"
礁石后方传来快艇引擎的轰鸣,三道探照灯柱刺破雨幕。少女眼神骤凛,广袖翻飞间竟有寒光闪过。我下意识扑倒她,子弹擦着耳畔没入岩壁。
"找玉佩的。"她在我怀里冷笑,指尖划过我胸前工牌,"张...在安?名字倒是合星宿位。"突然咬破食指按在我眉心,血腥气弥漫的刹那,原本翻涌的海浪诡异地静止了。
追击者叫骂着朝我们射击,少女突然踏着浪尖跃起,素纱襌衣在暴雨中绽成白莲。她口中吟诵的古老祝辞引发空气共振,我亲眼看见方圆百米内的雨滴全部悬停,构成密密麻麻的水镜阵列。
"巽位,震三。"她清冷嗓音响起时,我背包里的青铜罗盘自动飞入她掌心。玉指轻拨间,静止的巨浪突然化作透明水龙卷,将三艘快艇抛向三十米高空。金属扭曲的哀鸣声中,她飘然落回礁石,发间玉簪甚至没有歪斜分毫。
"这是...魔法?"我声音发涩。
"河图洛书罢了。"她凝视着开始渗血的玉佩,突然剧烈咳嗽,"强行催动果然...咳咳...你父亲张明远是不是拿走过半块玉玦?"
惊雷再次炸响时,我终于看清她脖颈处的暗红刺青——那分明是父亲笔记里描摹过的归墟图腾。快艇残骸燃烧的火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她突然踉跄着靠住我肩膀,吐息带着冰霜之气:"听着,九王爷的人已经追来现世,要想活过子时......"
西南方海平线突然升起血色雾霭,雾中隐约传来战鼓声。少女猛地推开我,玉佩按在我渗血的掌心。玉料接触血液的刹那,我们脚下礁石突然浮现巨大星图,潮水退去后的沙滩上,赫然显现出半埋的青铜弩机——那制式分明是明朝神机营的装备!
"记住,潮汐每隔三刻逆转一次。"她拽着我跃下断崖,下方本该是怒海狂涛,此刻却如镜面般倒映着满天星斗。失重感袭来的瞬间,我听见她在耳畔轻笑:"小修复师,欢迎来到永夜海眼。"
下坠过程中,玉佩发出的青光包裹住我们。在触及"镜面"的刹那,我看见无数记忆碎片闪过:父亲穿着潜水服站在古代沉船甲板上、九王爷戴着黄金傩面举起骨刀、还有...站在祭坛中央穿着星纹道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