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梓哭着哭着就累了,沉沉的睡了过去。
夏余烬有些震愣。
她是个独生子女,自然也体会不到有哥哥姐姐,或者弟弟妹妹的压力,虽然一个人要肩负起全家的命运,但也不会有对照组。
她想安慰女孩,但是此时冯梓也看不见她,遂作罢。
一想到冯梓的结局……夏余烬默了默,叹了口气。
如幕布般展开了第三次的记忆画面。
这似乎是个厕所,但更像农家外面的茅屋,女孩双眼通红,似乎刚哭过,正清洗着脏污的裤子。
现在是大早上,她却突然从学校回来,木桶里放放着换洗下来的校服,现在身穿着一个还没干透的、冒水的、洗的发白的短袖,甚至辨不清它本来是蓝色还是紫色。
冯梓身后是一脸不耐烦的冯母。
从她骂骂咧咧的口吻和冯梓衣服上的可疑污渍来看,夏余烬脑海里的猜想渐渐浮现。
任务栏给的关键词是“压力,羞愧,自杀”,再结合这几个看到的片段,她大概拼凑了一下故事的背景——
冯梓是个家境贫穷的女生,她的姐姐冯英是父母的骄傲,成绩优异,考上了好高中很久才回来一次。
而她虽然努力学习,勤奋上进,却还是比不过姐姐。
再加上父母本就重男轻女,重大轻小,在姐姐离开后更是被忽视,白眼,甚至是虐待。
因为冯父冯母的无知与无能,她只能每天都熬到很久刷题做练习,还不能睡眠亦或是劳逸结合,不然就要面临非打即骂的酷刑。
她恨姐姐,同样也爱着姐姐。
冯英回来的时候总是会为她带点东西,比如当下小姑娘喜欢的发圈,小册子等等。
要问为什么观察到这些?夏余烬笑笑。第二次和第三次画面直接显然隔了一段时间,但冯梓的黑色发圈却成了显目的绿色,勃勃的生命力在这片灰色中显得格外耀眼。
旁边放下的书包里露出一角玫红色封面的书,被爱惜到连装着的塑料袋都没拆下,前后还垫了废纸保护着。
要说冯父母良心大发给女儿买东西,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就算身为父母的责任心突然泛滥,估计也只会给冯英留着。
而且,冯梓在崩溃时说的,也只是“讨厌”。
“讨厌”一次在时间的磨损中已经慢慢丧失了本意,被人们赋予新的定义。也许最开始是真的不喜欢某一个人,但后面却被当成无可奈何的一种放任感情,蒙上了一种名为“爱”的色彩。
在这种高压环境下,她懦弱、胆小、不善言辞,被同学言语和精神上霸凌,也被学霸的高分划破了内心。
这一切都像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而易举的把她慢慢碾碎,直到最后一次恶趣味的消散,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没了,她彻底没救了——
在流感高发的时令中,她也不幸中招。
这个流感的最明显特征就是拉肚子。冯梓最开始没意识到,只以为自己吃的太多,整个人身形都瘦了一圈,每天闹肚子导致她精神萎靡,学习也跟不上节奏。
直到一天,她再也无法控制住身体的生理本能,当众出尽洋相后,她让班主任告诉冯母接她回家。
冯母丢下自己手中的农活把她接回家就是一顿抱怨与输出。
她最后一点人格尊严的自尊心,也失去了。
接下来就是“自杀”的画面了吧。
夏余烬想。
可熟悉的白光从眼前略过后,她竟回到了楼梯口,身边紧挨着赫连灿。
她紧闭着眼,眼睫颤动双手捏紧,似乎看到了什么愤怒的事情,就连牙齿也在用力。
往后一格分别是王新石和刘笑洋,一个面色从容镇定,但奇怪的是都这样了还不能出来;另一个则是面容恐惧,整个脸的鼻子嘴巴眼都扭曲在一起,小臂双腿都在不受控制的发抖,身体一直是欲倒不倒的状态。
“咔嚓”
清晰的脆响在耳边响起,夏余烬瞳孔一缩,下意识敏捷地跳到平台上。
坏了!这个楼梯快坚持不住长时间的重物加持了。
夏余烬伸手想把赫连灿拉上来,可是一拽胳膊,没动。
不信邪再拽一次,明明依旧紧握却不动分毫。
她于是双手环抱住赫连灿的腰,恨恨用力——依旧不行!……
难道只能等他们自己挣脱束缚了吗……?
夏余烬没有在试图去拉后面两个人,先不说会不会增加载重量使楼梯塌的更快,就说她连赫连灿都抱不动,就更别说两个正直青年伙食不错的男人了。
再说了,带新人只是顺手的是,她一直在乎的,可是赫连灿啊!
但话又说回来,只是楼梯坍塌掉下面去了,又不是掉入怪物口中,大不了花点功夫找东西搭上来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