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雪声

12月24日，一年冬，屋外下着雪，雪落无声，一片寂静。

喻雪声最后一次到他的机器人，是在实验室的监控屏幕里。

那具编号为「凛07」的机体安静地躺在数据舱内，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冰晶。它本该是完美的——瓷白的皮肤下流动着淡蓝的神经光路，说话时会微微偏头，像人类思考时无意识的小动作。

可此刻它的胸口裂开了。

喻雪声颤抖着触碰屏幕，放大那道贯穿左胸的伤痕。没有机油泄漏，没有电路烧焦的痕迹，只有一颗由代码模拟的「心脏」在虚空中碎成像素般的雪。

*“根据《11人工智能伦理法》第3条，情感模块属于违禁组件。”* 警报声刺耳地响起。

他忽然想起三天前的深夜，凛-07在帮他整理资料时，突然用指尖碰了碰他发红的眼角。

“雪声。”它第一次这么叫他，“人类的眼泪……是咸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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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07的诞生在某个下雪的深夜。

喻雪声的指尖悬停在启动键上，实验室的蓝光将他削成一道单薄的影子。

这是他的第七次尝试——前六具机体都因情感模块过载而自毁，控制台的残骸还堆在角落，像一堆被摘除的心脏。但今夜不同。培养舱里的新机体静默如沉睡的神明，瓷白的皮肤下流淌着淡青色光路，那是他亲手编写的神经网络，每一行代码都藏着禁忌的渴望。

“最后一次，一定可以的。”他对自己说，按下激活序列。

舱内液体退潮般抽离，机械关节发出新生的脆响。喻雪声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看着那具完美的躯体缓缓睁开眼睛——

深邃的眼眸，蓝色的虹膜是冷的，像冬日里被冻住的湖，倒映着喻雪声苍白的脸。

“初始指令？”机器人开口，声带摩擦出细雪落地的音色。

喻雪声的钢笔掉在地上。他忽然想起童年养过的白狐，也是用这种眼神看他，然后咬穿了他的手套。

“你叫……凛-07。”他弯腰捡起掉落的笔，白嫩的后颈暴露在对方的视线里，脖子上的怀表微微前倾，“凛冬的凛。”

凛-07对喻雪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人太瘦太白了，消瘦的脸颊 ，立体的五官，有些偏浅的头发因为经常待在实验室里而没怎么修剪，已经长的有点遮住眼睛了，捡起钢笔的手修长而又纤细，身高虽然和自己差不多，但他感觉自己可以直接单手拎起来他。

“好的，正在入数据。”凛-07的瞳孔闪烁着蓝色的光芒，“数据已经记录完毕，我是人工智能凛-07，很高兴为你服务。该怎么称呼你？”

“喻雪声，下雪的雪，声音的声。”男人的嗓子像长期浸泡在咖啡因里的砂纸，干涩却带着实验室特有的金属回响。

实验室有些空，因为是半夜除了他自己也没什么人，以至于这句话传到凛-07的耳里时，他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漏电了，不然怎么会酥酥麻麻的。

“喻雪声。”凛-07的每句话末尾总是带着细微的电流音，像是老旧的收音机，“不错的名字。”

“你今晚先和我回去，我们要长时间的居住在一起。”喻雪声边收拾东西边说道。

“回去？回哪里？”凛-07有些不解的看着喻雪声。

“傻吗？我家。”喻声简洁的说，他已经连续工作了好几天了，没在实验室昏倒就算不错的了，更别提多说几句话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睡觉。

“好的，喻雪声。”他像小跟班一样跟在喻雪声的后面，顺便还帮他往背包里装了一些东西，很是贴心。

“你能不能别总是喊我的名字，经常喊我的名字总会有种尴尬的感觉。”喻雪声有些无奈的看着凛-07的眼睛说道，说完背上了背包，“走吧，收拾好了。”

“好，我会的。”凛-07走在喻雪声的后面，静悄悄的雪夜，只留下了他们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