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玫瑰的旷野上,风带着露水的清冽掠过脚踝。林夏停下脚步,机械指腹轻轻抚过最近一株玫瑰的花瓣——银白的花瓣边缘泛着极淡的虹光,不像圣殿里那些承载着因果的镜面造物,而是带着真实的、有温度的生命力。
沈逸腕间的银红印记还残留着微光,他弯腰拾起一片飘落的花瓣,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这里没有时空碎片的波动。”既不是轮回里的虚假投影,也不是被篡改过的因果缝隙,空气中浮动的能量像初生的星尘,干净得让人心头发颤。
林夏的机械眼突然发出轻微的嗡鸣,视野里弹出一串跳跃的数据流。那些曾在圣殿镜面中疯狂闪烁的紫纹参数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稳定的生命体征曲线——来自脚下的土地,来自漫山遍野的银玫瑰,也来自身边的沈逸。她下意识抬手按住自己的左胸,那里的人类心脏正平稳地跳动着,与机械部件的运转声形成奇妙的共振。
“黑袍人的残响……真的消失了。”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恍惚。记忆里那些关于轮回的沉重、因果的纠葛,突然像被旷野的风吹散的雾,只剩下清晰的、属于“此刻”的触感:沈逸掌心的温度,花瓣上的露水,远处地平线上升起的、带着金边的朝阳。
沈逸顺着她的目光望向日出的方向,突然笑了:“你看那里。”
地平线上,除了初升的太阳,还矗立着一道模糊的剪影。那轮廓既不像废墟里的断壁,也不像圣殿的齿轮穹顶,倒像是……一扇半开的门。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并肩朝那个方向走去。随着距离缩短,门的细节逐渐清晰——那是用银玫瑰的藤蔓缠绕而成的拱门,藤蔓上还挂着几片未凋落的、带着淡淡红痕的花瓣,像极了他们腕间印记的颜色。
“这是……”林夏的脚步顿了顿。门后隐约传来熟悉的声响,像是量子引擎的低鸣,又像是某座城市清晨的喧嚣。
沈逸握住她的手,银红印记在两人交握处亮起柔和的光:“不管是什么,总比困在轮回里好。”他想起光茧中那些温暖的“果”,量子迷雾里她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废墟中她用机械臂为他撑起的临时避难所……那些被黑袍人视为“变量”的瞬间,终究铺成了通往此刻的路。
走到拱门前时,林夏突然停住,转身看向沈逸。她的机械眼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像落满了星辰:“你说,我们会不会还有没处理干净的‘因’?”
沈逸低头,看着两人腕间同步脉动的印记,伸手轻轻拂去她发梢沾染的银玫瑰花瓣:“就算有,也没关系。”他的指尖划过她的手腕,从印记处传来的能量不再带着刺痛,而是像温热的溪流,“以前我们是被因果推着走,现在……该我们自己选了。”
林夏笑起来,机械臂的关节发出轻快的咔嗒声。她拉着沈逸,一步跨过了玫瑰拱门。
门后的景象在视野里瞬间铺展开来——不是预想中的城市或废墟,而是一片悬浮在星空中的空间站残骸,断裂的舱体上还残留着量子炮轰击的焦痕,但裂缝中已钻出淡绿色的植物嫩芽。远处,一艘银白色的星舰正缓缓驶来,舰身上的徽章在星光下闪闪发亮:那是林夏曾经所属的星际救援队标志,只是徽章边缘,多了一朵缠绕着荆棘的玫瑰。
星舰的通讯频道突然在脑海中响起,带着电流杂音的声音熟悉又遥远:“这里是‘星尘’号,检测到生命信号……林夏?是你吗?”
林夏的机械眼闪烁了一下,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她看向身边的沈逸,对方眼中映着漫天星光,也映着她的身影。
“是我。”她握紧沈逸的手,朝着星舰的方向扬声回应,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轻快,“我们回来了。”
腕间的银红印记在此时彻底黯淡下去,化作两道浅浅的疤痕,像两朵永不凋零的玫瑰,刻在了彼此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