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当我再次来到藏经阁时，法师已等在那里，手中捧着一杯清茶。

「背了？」他问。

我点头，然后一字不差地将《清静心经》从头到尾背诵了一遍。

「见解？」他又问。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我认为...清静之心不是断绝情感，而是在有情的基础上，不被情所扰，不为物所累...」

我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这几日的思考，时而清晰，时而混乱。

法师静静聆听，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当我讲，他只说了一个字：「坐。」

我乖乖在他对面坐下。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见解？」

「因为...」我咬了咬下唇，「我母亲去世前，总说心有挂念却不能相见是最痛苦的。若能清心寡欲，或许就不会那么痛了。」

法师凝视着我，半晌无言。

屋外春风拂过，带来淡淡的花香。

「你母亲何时离世？」他突然问道。

「我十岁那年。」

「所以你来此...」

「是族长安排的。」我低头，「母亲走后，我便无依无靠。能来苍云峰，是我的福分。」

法师站起身，从架上取下一本书：「这是《明心录》，讲述如何看清自己的心。继续背熟它。」

「法师...」我犹豫了一下，「能否告诉我，您为何不愿教导我们？」

他沉默片刻，淡淡道：「因为我所知有限，教不了你们什么。」

「可您是最强大的法师啊！」

「强大？」他摇头，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若真强大，又怎会困于此山？」

我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了疲惫和落寞。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法师或许并非不愿教人，而是认为自己无法教好我们。

「您教我的，我都会认真学。」我真诚地说。

他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好。」他轻声说，「那就继续吧。」

七

转眼间，我跟随法师学习已有三个月。

其他学徒依然过着各自的生活，似乎对我突然得到法师指点一事并不在意。

小竹偶尔会好奇地问我跟法师学了什么，我如实相告，她却嘟囔着「就这些啊」便失去了兴趣。

确实，这三个月来，法师教我的都是些看似基础的东西——冥想、呼吸之法、心境调整...

没有华丽的术法，没有强大的神通。

「为什么其他人不来找您学习？」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法师正在教我如何感知周围的灵气，闻言微微一笑：「因为他们都期待立竿见影的神通，而非枯燥的基础。」

「那您为何收了我们六个学徒？」

「我没有收你们，」他纠正道，「是宗门安排你们来此地修行。」

「所以您从未想过要教导我们？」

「教导...」他轻叹，「我已不确定何为正确的教导。」

夏日的风拂过山谷，带来一阵清凉。

「法师，您曾经历过什么？」我鼓起勇气问出这个困扰我已久的问题。

他沉默良久，眼神望向远方。

「我曾有一位挚友，天资绝艳，我二人一同修行，一同成长，」他的声音很轻，「后来，我传授他一门秘术，却害他走火入魔，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