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和许墨阳分手后，他像失魂落魄的狗，蹲在我家楼下，嘴里反复念着：“然然，你别走。”

我不是然然。

透过窗户，我看到他手机屏幕上定格的那张照片，一个眉眼间与我有几分相似的女孩。那一刻，我终于承认，我只是一个拙劣的影子。

我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无声地笑了起来。他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然然”，也曾是另一个人的光。

我是在画展上遇到许墨阳的。

那天，我站在一幅油画前，画中是海边的日落，浓烈的色彩像极了我记忆深处的一片海。正看得入神，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你也很喜欢这幅画？”

我转过头，撞进一双带着淡淡忧郁的眼睛里。他很高，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手里拿着一本画册。

他就是许墨阳，后来我才知道。当时我只觉得，他的侧脸在展厅柔和的灯光下，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嗯，它让我想起一个地方。”我轻声说。

他微微一笑，没有追问，只是站在我身边，静静地陪着我。那种不被打扰的陪伴，在当时的我看来，弥足珍贵。

我主动留了他的联系方式。我承认，那一刻的冲动并非源于爱情，更多的是一种对过去时光的追溯，在他身上，我似乎找到了某种慰藉。

我们开始频繁见面。他喜欢去咖啡馆，喜欢听一些小众的爵士乐，喜欢看老电影。这些都是“然然”喜欢的。

但我愿意去学，去了解。我笨拙地学着品咖啡，听那些我听不懂的旋士，陪他看那些黑白画面。我以为，只要我努力，就能成为他眼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很少谈论自己，更少谈论过去。我们的对话总是围绕着他的兴趣，或者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我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希望能触碰到他内心深处的那片柔软。

他对我很好，绅士，体贴。他会记得我随口说过的喜好，会在我遇到困难时伸出援手。但我总觉得，他隔着一层纱在看我，那层纱后面，藏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有一次，我们一起去海边。那片海，就是我看到那幅画时想到的地方。阳光很烈，海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我站在沙滩上，看着海浪一层层涌来，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伤感。

“你怎么了？”他走到我身边，轻声问。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我多希望，这一刻，他看到的是我，而不是另一个人。

他牵起了我的手，他的掌心有些凉。我感觉到他轻轻握了一下，然后就松开了。那种触碰，像蜻蜓点水，没有一丝留恋。

晚上回到住处，我偷偷翻看了他的手机。在相册里，我看到了一个单独的文件夹，里面全是同一个女孩的照片。她笑得很甜，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她的名字，就叫然然。

那一瞬间，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照片里的她，眉眼、轮廓，甚至连笑起来的样子，都和我惊人的相似。只是，她眼神里的光，是我从未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