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把梧桐叶吹得沙沙响时,沅晓文在“星光日记”里添了新的一页。她用林乐送的橘色钢笔,在页脚画了片小小的梧桐叶,旁边留白处,等着林乐补上那颗总带着笑意的橘子糖。
艺术节征稿通知贴在公告栏那天,两人特意绕路去看。林乐盯着“主题不限”四个字,指尖又开始无意识地摩挲口袋里的橘子糖——这是她想不出主意时的习惯。沅晓文把错题本翻到最后一页,那里夹着张天文台的门票根,边角已经被摸得发软。“不如就画那天的星空,”她指着门票上的银河图案,“再加上梧桐叶,秋天的感觉就有了。”林乐眼睛一亮,立刻拉着她往美术室跑,帆布包里的画纸哗啦啦响,像藏了一整个秋天的风。
美术室的窗户正对着操场,夕阳斜斜地照进来时,会在画纸上投下长长的光影。林乐负责勾星空的轮廓,她总爱用蓝色颜料调些淡淡的紫,说这样才像天文台那晚看见的银河;沅晓文就坐在旁边,用细头笔描星星的光边,偶尔抬头看林乐,会发现她的鼻尖沾了点蓝色颜料,像落了颗小小的星。有次画到一半,林乐突然停了笔,从包里摸出两颗橘子糖,一颗递给沅晓文,一颗自己含着:“你看这颗糖的颜色,刚好能画参宿四。”说着就蘸了点橘色颜料,在画布角落点了颗圆圆的星,比其他星星都要亮些。
离截稿还有三天时,沅晓文突然发起了低烧。她躺在家里,翻着“星光日记”里的画,心里总惦记着美术室里的画布。傍晚时,门铃响了,林乐背着画具包站在门口,脸颊通红,额角还挂着汗:“我把画带过来了,咱们一起在你家画完。”她从包里掏出个保温袋,里面装着热好的牛奶和橘子糖,“我妈说喝牛奶能快点好,橘子糖是给你补充‘甜能量’的。”
那天晚上,沅晓文坐在书桌前,林乐把画架支在窗边。月光透过玻璃洒在画布上,林乐握着画笔的手很稳,沅晓文就帮她递颜料、洗画笔,偶尔含着橘子糖,念“星光日记”里之前写的句子。“你看这里,”沅晓文指着日记里“星星比橘子糖还甜”那行字,“这次画完,我们可以写‘橘子糖和星星一样甜’。”林乐笑着点头,笔尖在画布上添了片飘着的梧桐叶,叶尖还沾着点橘色,像刚蹭过橘子糖的糖纸。
艺术节展出那天,她们在展厅里找了好久,才在最显眼的位置看到自己的画。画布上,深蓝色的银河铺展开,金黄色的星星缀在其中,几片梧桐叶从银河边缘飘下,角落那颗橘色的星尤其醒目。画的下方,贴着张小小的卡片,是沅晓文写的:“致我们一起看过的星空,和藏在糖纸里的秋天。”
放学路上,林乐又掏出两颗橘子糖,这次是葡萄味的。她剥开一颗递给沅晓文,自己含着一颗,脚步轻快得像要飘起来。“老师说我们的画可能会送去市里参展,”林乐晃着手里的糖纸,阳光照在上面,映出小小的光斑,“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看,好不好?”沅晓文点头,嘴里的葡萄味混着秋风里的梧桐香,甜得让人想起天文台那晚的星光。
她低头看了眼书包里的“星光日记”,里面已经夹了天文台门票根、艺术节参展证,还有几片不同颜色的梧桐叶。晚风掀起书包带,她仿佛能看见未来的日子里,这本日记会被填得更满——有冬天的雪星,有春天的樱花星,还有永远不会少的、带着笑意的橘子糖。
原来青春里的星光,从来都不是孤单的。它藏在两个人一起画的画布上,藏在递来的橘子糖里,藏在“星光日记”的每一页里,更藏在往后岁岁年年,彼此眼里亮晶晶的笑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