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身形如电,避开混乱的战团直扑过去。
“拦住他们!”陆建勋气急败坏地吼道,自己却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躲到了两名持枪士兵身后。
裘德考脸上闪过一丝焦急,竟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把造型奇特的小巧手枪,对准了五爷。
“砰!”
枪声响起,但倒下的却不是五爷。
就在裘德考扣动扳机的瞬间,一道更快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掠过。
张小鱼不知何时已潜行至侧翼,在千钧一发之际掷出一枚暗器,精准地打歪了裘德考的手腕。
子弹擦着五爷的耳畔飞过,打在青铜棺椁上,溅起一溜火星。
五爷甚至没有回头,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棺椁上。
他并非要打开它,而是绕着棺椁疾走,手指飞速拂过棺椁表面那些繁复的纹路,似乎在寻找什么。
吴老狗吴忧……艮位……右下三寸,用钩子敲击。
我毫不迟疑,手腕一抖,九爪钩的金属握柄精准地砸向他所说的位置。
“铛!”一声沉闷的异响,不同于金属碰撞的声音,反而像是触动了什么中空的机关。
几乎同时,五爷也在另一侧的震位,用他特制的刀猛地插入一个不起眼的纹路凹陷处,用力一撬!
“咔嚓……嘎啦啦……”
一阵机括转动的沉闷声响从棺椁内部传来,整个青铜棺椁竟微微震动起来。
棺椁表面的一些纹路缝隙中,骤然喷出一股浓稠的、带着异香的暗红色烟雾。
裘德考惊怒:“不!你们做了什么?!”
陆建勋捂住口鼻后退:“这烟有毒?!”
五爷疾退几步,一把将我拉开沉声道。
吴老狗不是毒,是尸瘴!封闭千年的怨气所化,沾上一点就能腐蚀皮肉,烂骨穿肠!
他早就知道强行开棺会触发这最后的防护机关,他根本不是要开棺,而是要主动触发它,将这棺椁变成一处绝地。
暗红色的尸瘴迅速弥漫,首当其冲的就是围在棺椁边的几个陆建勋的士兵和裘德考的两个手下。
他们躲闪不及,被尸瘴笼罩,顿时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皮肤肉眼可见地起泡、溃烂、脱落,露出下面的血肉和骨头,场面骇人至极。
裘德考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再也顾不得什么帛书。
陆建勋也是脸色煞白,指挥着剩余的手下:“挡住!挡住他们!我们先撤!”
他们的阵脚彻底乱了。
而这时,门口的压力骤增。
一具格外高大的血尸,似乎是被这里的动静和浓烈的生人气息吸引,突破了猎犬的纠缠,咆哮着冲了进来,直扑站在侧翼的小马。
小马刚砍翻一具普通血尸,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眼看那布满黏腻红肉的利爪就要抓到他面门。
“小马!”黑子目眦欲裂,却被另外两具血尸缠住,救援不及。
我不能让他死!
这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在我脑海中闪过。
身体比思维更快,我猛地蹬地前冲,迎着那高大血尸的侧面切入。
九爪钩在我手中仿佛活了过来,带着我全身的力气和重量,迅疾无比地缠向那血尸扬起的臂膀!
“嗤——!”
钩爪深深嵌入血尸腐烂却坚硬的筋肉中,锁链瞬间绷紧。
巨大的冲力传来,我闷哼一声,脚下生根,腰腹核心爆发出全部力量,死死拽住锁链。
那血尸前扑的势头被我这侧面一拽,猛地一滞,利爪堪堪擦着小马的鼻尖掠过。
吴忧(朝小马厉声喊道)快解决它!
那高大血尸受阻,狂怒地转过头,浑浊的白眼死死锁定在我身上。
它放弃小马,转而向我袭来。
我瞳孔骤缩,想要抽回九爪钩防御已然来不及。
电光火石间,我果断松开了锁链,放弃武器,身体借着刚才拽拉的反作用力向后急仰。
右手顺势抽出腰间的刀,借着劲儿朝那血尸扔了过去。
那柄鲨鱼皮短刀如同暗夜中的一道冷电,精准地钉入了高大血尸的肩胛骨缝隙。
虽未造成致命伤,却成功吸引了它的全部怒火,为我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血尸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彻底转向我。
此时我手无寸铁,只能凭借多年在犬舍和训练中磨砺出的敏捷向后疾退,险之又险地避开这致命一击,后背却重重撞在冰冷的墓壁上,震得我气血翻涌。
吴老狗吴忧!
五爷的吼声穿透混乱,他并没有立刻冲过来,只是用眼神迅速扫过那高大血尸的行动模式和我掷出的短刀位置。
就在血尸再次扬起利爪,准备将我撕碎时。
“咻!咻!”两枚子弹破空而来,是张日山。
趁此间隙,五爷动了!
他没有从正面强攻,而是身形一矮,如同鬼魅般贴地滑行,瞬间切入血尸的身后。
他手中那柄特制的长刀,精准无比地刺向血尸后颈与脊椎连接的某处隐秘骨缝。
那高大血尸浑身剧震,发出一声痛苦与暴怒混合的嘶嚎。
但它生命力极其顽强,竟反手向后猛抡,试图将五爷扫飞。
五爷一击得手,毫不恋战,立刻抽刀后撤,同时朝我厉声喝道。
吴老狗它的罩门在颈后第三节骨缝!钩子!
我瞬间顿悟。
五爷是在用他自己做饵,为我创造机会。
无需多言,信任与默契在生死一线间达到顶峰。
我强忍后背剧痛,在血尸因五爷的攻击而短暂僵直并转向他的刹那,再次动了。
我如同离弦之箭冲向那高大血尸,目标正是它因转身而再次暴露在我眼前的、嵌着我那柄鲨鱼皮短刀的肩胛骨。
我没有去拔刀,而是单手抓住刀柄作为支点,身体借力腾空跃起。
同时,借机取下那怪物手臂上的九爪钩。
九爪钩锁链被我奋力甩出,这一次目标不是缠绕,而是如同套索般,精准地套向了血尸的头颅。
“嗬——!”血尸被勒得仰头嘶鸣。
而我,已借着刚才一跃之力,翻身落在了它的背后,双脚死死蹬住它腐烂的腰背,全身重量都压在锁链之上,拼命向后勒紧。
就是这个位置,五爷刺中的那个位置,此刻正暴露在我眼前。
吴忧五爷!
我嘶声喊道,将全身的力气和希望都灌注在这声呼喊中。
五爷与我心意相通,在我勒住血尸,固定住它头颅的瞬间,他已如猎豹般再次扑上。
这一次,他手中的刀凝聚了全身的力量,对准那颈后第三节骨缝的罩门,狠狠刺入。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的脆响清晰地传来!
高大血尸所有的动作瞬间定格,那狂暴的嘶吼戛然而止,浑浊的白眼猛地凸出。
紧接着,它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轰然向前倒塌,砸在地上。
暗红色的污血从七窍和颈后的伤口中汩汩涌出,再无动静。
我脱力地从它背上滚落,瘫坐在地,剧烈地喘息着,勒紧锁链的双手已是血肉模糊。
五爷站在倒下的血尸旁,胸口也在剧烈起伏,他拔出长刀警惕地看了一眼不再动弹的血尸,确认它彻底被解决后,才快步走到我身边。
他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粗糙的大手紧紧握了一下我颤抖的肩膀。
吴老狗没事吧?
我用力摇头,想说话却因为脱力和激动而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主墓室内的战局也因为高大血尸的倒下而发生了变化。
剩余的普通血尸似乎失去了主心骨,攻势缓了很多。
张日山和小鱼副官压力骤减,配合着黑子、小马和张家亲兵,迅速清理着残敌。
而另一边,陆建勋和裘德考趁着我们与高大血尸搏斗、尸瘴弥漫的混乱,竟已带着少数残兵败将,仓皇逃向了主墓室的另一个隐蔽出口,连那些昂贵的探测设备都丢弃不顾。
“五爷,他们从侧道跑了!”黑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急声道。
五爷看了一眼仍在弥漫尸瘴的青铜棺椁,以及满地狼藉和血尸尸体,果断下令。
吴老狗穷寇莫追,此地不宜久留,尸瘴还在扩散,收拾一下……带上受伤的兄弟,我们立刻原路返回!
他的决策无比正确。
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阻止了陆建勋和裘德考拿到帛书,并让他们付出了惨重代价。
此刻最重要的是带着活着的人安全离开。
张日山和小鱼副官也赞同此议。
张家亲兵训练有素地开始救助伤员,收敛同伴遗体。
我挣扎着站起身,走到那高大血尸的尸体旁,忍着手心的疼痛,用力拔出了我那柄鲨鱼皮短刀。
刀身依旧寒光闪闪,只是沾染了暗红的污血。
五爷看了一眼我的刀,又看了看我,沉声道
吴老狗刀用的不错,看得出没少下功夫。
这是他极少有的、直接的夸赞。
我心中一暖,紧紧握住了刀柄,仿佛从中汲取了力量。
我们一行人互相搀扶着,沿着来路快速撤退。
或许是主心骨已除,或许是尸瘴的威慑,返回的路程虽然依旧警惕,但再未遇到成规模的血尸阻拦。
穿过阴口,重新呼吸到山林间清冷潮湿的空气时,所有人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天光已是大亮,雨后的山林显得格外苍翠,却也掩盖不住我们这一行人的狼狈。
老周带着留守的人迎了上来,看到我们的样子,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五爷,你们……”
吴老狗先回去再说。
五爷打断他,脸色沉凝。
吴老狗此地不是久留之地,陆建勋的人可能还没走远。
我们不敢停留,立刻启程,踏上了返回长沙的漫长路途。
马车颠簸,我靠在车厢壁上,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背后的撞伤和手心的勒伤隐隐作痛,但精神却异常清醒。
我侧头看向身旁闭目养神的五爷,他脸上带着浓重的倦意,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