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蒙按了免提,夫人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带着惯有的强势:“白妍怎么样了?医生说什么了?”
“医生说她对香薰过敏,再用会有危险。”熙旺抢先开口,语气里藏着压不住的质疑,“而且香薰里被加了镇静剂稀释液,是您安排的?”
听筒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冷笑:“熙旺,你忘了自己的身份?我雇你们是看着她,不是让你们质疑我。那是医生开的辅助药,她情绪不稳定,不用这个怎么控制?”
“可她休克了。”熙泰突然插话,声音冷得像冰,“您到底是想控制她,还是想让她没法再查白先生的事?”
这话一出,听筒里的呼吸声瞬间粗重起来:“熙泰!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怎么……忘了五年前你在码头把人打进ICU的事是谁帮你压下去的?”
熙泰的脸瞬间白了,攥着玻璃瓶的手指关节泛出青白色。
林子怡没给她停顿的余地,语气又转向熙旺,带着刻意放缓的恶意:“还有你,熙旺。你养父傅隆生还在瑞士的肿瘤科病房,每周的靶向药要三万欧元,账单是不是每个月都直接划到我账户上?你说,要是我今天停了款,他还能撑几天?”
熙旺猛地攥紧拳头,他们兄弟一直以为林子怡帮他们是念在雇佣情分,却没想到她早把养父的病情、他们的黑历史当成了绑住他的锁链。
“至于你,熙蒙。”林子怡的声音突然软下来,却透着更阴的算计,“三年前你帮前公司做假财务报告,被审计查到时,是谁连夜帮你销毁,还把锅推给了离职的财务总监。我这里还存着你当初签的协议,说不定上面还有你的指纹。”
熙蒙推眼镜的手顿在半空,前面听了她对两位兄弟的所作所为,对他留有后手他已经不感到意外了。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变得慢悠悠的,像猫戏老鼠似的:“你们三个,既要救养父,又要保前途、藏前科。我给你们钱给你们安稳,就只让你们看住一个疯丫头,很难吗?”
她顿了顿,语气突然沉下来:“从今天起,白妍的手机、电脑全收了,每天的药按时喂。要是再让她闹出休克这种事,或者敢偷偷给她递消息……”
林子怡的冷笑再次传来,像毒蛇吐信:“你们就自己想想,你们在乎的人和前途,能不能扛得住我手里的东西。”
“还有,”她补充道,“明天我会派新的保姆过来,盯着你们的一举一动。”
说完不等三人回应,电话“咔嗒”一声被挂断。
卧室门后的走廊静得可怕,只有窗外的风声还在呼啸。
“这个女人……”熙泰的声音发颤,却不是怕,是怒到极致的压抑。
屋内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胸腔里的闷痛没散,却让她的意识异常清醒。
门外三人的对话、林子怡的威胁、镇静剂稀释液的事,一字不落地刻在脑子里。
她没立刻出声,只是缓缓转动眼珠,盯着天花板上垂落的水晶灯碎片影子,指尖悄悄蜷起攥成拳头。
走廊里的脚步声渐远,她才故意咳了两声,声音不大却足够穿透虚掩的门缝。
门很快被推开,进来的是熙旺。
他身上的伤痕还没处理,衬衫上的抽痕格外扎眼,见她醒了,原本紧绷的肩线瞬间松了些,快步走到床边:“小姐,你感觉怎么样?”
白妍眨了眨眼,眼底还蒙着一层刚醒的水汽,声音哑得发涩:“我……睡了多久?头还有点疼。”
她刻意避开听到对话的事,只顺着虚弱的人设往下演,甚至微微侧头,避开床头柜上早已关掉的香薰机,“那香薰……味道好闷,那个味道让我很烦躁。”
熙旺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落在香薰机上,耐心解释道:“医生说你对这个过敏,已经撤了。”
“过敏啊……我说怎么闻着头疼得厉害。”白妍轻轻重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单,忽然抬头看他,眼神里没了之前的疯狂。
白妍望着熙旺胸口没来得及处理的红痕,声音又软了几分:“熙旺,刚才……对不起,打伤了你。”
熙旺喉结动了动,下意识把衬衫领口往外扯了扯,想遮住那些刺眼的红痕:“没事的小姐,我皮糙肉厚不疼。”
他以为白妍会像之前那样沉默,或是又陷入低落,可她却慢慢抬起手,指尖悬在他胸口伤痕上方半寸,没敢真的碰到,眼神里翻涌着愧疚:“怎么会不疼,都出血了。”
话没说完,她的眼眶突然红了,刚才还清明的眼神瞬间蒙上一层躁郁症发作时的混乱。
“我是不是特别糟糕,明明知道你们是奉命行事,却还是忍不住迁怒……我爸的事查不出来,我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我就是个废物。”
她猛地收回手,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胸口微微起伏,眼底的愧疚又要被躁狂的焦躁取代。
熙旺连忙按住她的肩膀,动作很轻,怕刺激到她:“小姐,别这么说。你只是太难过了,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那是谁的错?”白妍突然提高声音,眼神里闪过一丝尖锐,“是林子怡的错?还是你们明明知道不对劲,却因为被她威胁,就眼睁睁看着我被困在这里的错?”
她的话像刀子,扎得熙旺心口疼。
他看着她眼底那抹转瞬即逝的清醒,那是她没被情绪完全吞噬的、还在挣扎的痕迹:“我知道你委屈,但现在你得先养好身体,其他的事……我们再想办法。”
白妍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和绝望,眼泪却顺着眼角往下掉:“被困在这里我能想什么办法?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像个疯子一样在这里砸东西、打人,最后还得靠你们来救我。”
她越说越激动,身体开始微微发抖,刚才休克后的虚弱还没退,情绪却又要冲上顶峰。
白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只手刚才还攥着皮带抽人,此刻却连握紧拳头的力气都快没了,眼神又一点点黯淡下去,声音轻得像叹气:“我爸都不在了,我还在乎身体干什么……”
她靠在床头,眼神空洞地盯着对面的墙壁。
熙旺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更沉,却不敢再说太多,只是默默起身:“我去给你倒杯温水,先把药吃了。”
他转身要走,手腕却被白妍轻轻攥住。
她的力道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的依赖,声音哑得厉害:“熙旺,你……不会像林子怡说的那样,真的把我所有东西都收走,不让我查我爸的事吧?”
熙旺回头,对上她眼底的恐惧和期盼。那是躁郁症患者在清醒间隙里,对唯一可能抓住的光的本能渴求。
他顿了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很沉,却带着重重的承诺:“不会,我会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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