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车里等我。”戈登的语气不容置疑，他指了指对面那条著名的犯罪巷，那里是托马斯和玛莎·韦恩当年遇害的地方。
“那就是犯罪巷？”Pansy望向那条幽深、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巷道问道。
戈登只是沉重地点点头，没有多说，快步穿过街道走了进去。
Pansy没有听话地待在车里。
她下了车，靠在车门上，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比戈登的公寓附近要危险十倍。
阴影里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几声模糊的争吵和玻璃破碎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楼房传来。
她看到戈登在巷子深处停了下来，那里有一个模糊的、单薄的少年身影，正静静地站在一束被随意放置的、已经有些萎蔫的鲜花前。
那应该就是布鲁斯·韦恩。
就在这时，Pansy的直觉让她脊背一凉。
她敏锐地注意到，旁边一栋废弃建筑的二楼窗口，有镜片的反光一闪而过，并且不止一处。
那不是普通的窥视，是埋伏。
“詹姆斯，小心！”Pansy几乎是用尽力气大喊，同时毫不犹豫地拔出藏在大衣下的手枪，冲向街对面。
她的喊声划破了寂静，戈登反应极快，瞬间拔枪转身，并将听到喊声而愕然抬头的布鲁斯猛地拉到自己身后，靠向墙壁。
几乎在同一时间，二楼窗口伸出了枪管。
“砰！砰！”
子弹打在戈登和布鲁斯刚才站立的地面上，溅起碎石。
Pansy已经冲到了巷口，凭借车门作为掩体，举枪对准二楼窗口，冷静地扣动扳机。
“砰！”
她的射击并非为了击中敌人，而是压制和威慑。枪声让二楼的射击停顿了一瞬。
“詹姆斯，带他走……两点钟方向，至少两个枪手。”Pansy的声音在枪声间隙中异常清晰冷静。
戈登利用这宝贵的几秒钟，护着布鲁斯，紧贴着墙壁向巷口移动。
布鲁斯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中没有恐慌，只有一种被压抑的愤怒和惊人的冷静，他紧抿着嘴唇，努力配合着戈登的步伐。
二楼的枪手再次开火，子弹追逐着戈登和布鲁斯。
Pansy再次开枪还击，精准地打在窗口边缘，迫使对方缩头。
戈登和布鲁斯终于险之又险地冲出了巷口。
戈登一把将布鲁斯塞进车后座，对Pansy喊道：“上车！”
Pansy一边保持警戒后退，一边迅速钻入副驾驶。
戈登猛踩油门，车子咆哮着冲了出去，将又一轮子弹甩在身后。
车内一片死寂，只有三人急促的呼吸声。
戈登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的布鲁斯：“没事吧？”
布鲁斯·韦恩摇了摇头，他看起来大约十四五岁，面容英俊却带着超越年龄的沉重和忧郁。
他的目光越过戈登，落在了副驾驶的Pansy身上。
她的脸颊因为刚才的奔跑和紧张而泛红，栗色的卷发有些凌乱，但握枪的手稳定无比，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后方，确认没有车辆跟踪。
“谢谢你。”布鲁斯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很清晰。
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探究和好奇，这个突然出现、枪法精准、冷静得不像话的年轻女性，与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
“Pansy Parkinson，”Pansy转过头，对上那双深邃的蓝眼睛，简单地自我介绍，“戈登探员的顾问，你还好吗，韦恩先生？”
“布鲁斯。”他纠正道，眼神依旧没有离开她，“我很好，那些人是冲我来的吗？”他转向戈登。
“不确定。”戈登脸色铁青，一方面因为刚才的惊险，另一方面因为布鲁斯的擅自行动。
“可能是，也可能只是碰巧在那里进行非法交易的混混，被我们撞破了。但无论如何，布鲁斯，你不该一个人来这里，阿尔弗雷德很担心。”
布鲁斯沉默了一下，倔强地扭过头看向窗外：“我只是……需要待一会儿。”
戈登叹了口气，知道现在不是教训他的时候。
他通过后视镜和Pansy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清楚，刚才的袭击绝非偶然。
那枚法尔科内的筹码，码头区的命案，以及恰巧出现在布鲁斯·韦恩的伏击……哥谭的黑暗似乎正在以一种危险的速度汇聚起来。
车子驶回韦恩庄园。
阿尔弗雷德早已焦急地等在门口，他穿着笔挺的管家制服，表情严肃，但看到布鲁斯安然无恙时，眼神明显松弛了一下。
“戈登探员”阿尔弗雷德优雅地致意，目光在Pansy身上短暂停留，带着审视。
“感谢你们将布鲁斯少爷安全带回来，请进，喝杯茶压惊。”
“不了，阿尔弗雷德，我们还有案子要处理。”
戈登拒绝了，他需要立刻回去调查刚才的枪击事件。
他严肃地看着布鲁斯：“最近不要独自离开庄园，明白吗？有什么事，立刻联系我。”
布鲁斯点了点头，没再争辩。
但在戈登和Pansy转身准备离开时，他忽然开口：“潘西小姐。”
Pansy回头。
“你的枪法很好。”布鲁斯说，眼神复杂，“你……受过军事训练？”
Pansy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不，只是家学渊源，韦恩先生……保重。”
回程的路上，戈登一直沉默着。
刚才枪战的肾上腺素还未完全消退，一种紧绷的寂静弥漫在两人之间。
戈登双手紧握方向盘，目光锐利地扫过后视镜，确认没有车辆跟踪，然后才稍稍放松了绷紧的肩膀。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明显的颤抖，是愤怒、是后怕，也是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猛地将车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支路，熄了火停在路边。
戈登没有立刻转头看潘西，他只是盯着前方。
几次欲言又止后，他终于沙哑地开口，声音低沉得近乎咆哮：“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他的头倏地转向潘西，眼神里燃烧着炽热的怒火，但那火焰深处，是无法掩饰的担忧和恐惧。
“你就那样冲过来，没有任何掩护，他们手里可能是自动武器，你可能会……”
“我看到了反光，判断是狙击手。你背对那个方向，布鲁斯毫无防备，那是当时最直接有效的干预方式。”
潘西的声音异常平静，与戈登的激动形成鲜明对比。
她并没有被他的怒火吓到，而是直视着他：“犹豫一秒，子弹可能就打穿你或者布鲁斯.韦恩的后背。”
“那也不是你贸然冲进火线的理由！”戈登几乎是在低吼，他倾过身，距离近得潘西能看清他眼底的血丝。
“你的命就不重要吗？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向你父亲交代？我怎么……向我自已交代？！”最后一句，他的声音陡然降低，带着一种近乎痛苦的挫败感。
潘西沉默了几秒，看着他因极度后怕而显得有些失控的情绪。
然后，她轻轻地说：“詹姆斯，我父亲教我判断形势和开枪，不是为了让我在安全的地方看着重要的人陷入险境。那是我的选择，基于我的判断。而且……我打中了窗口边缘，不是吗？压制了他们的火力，为你和布鲁斯赢得了时间。”
她的语气里没有炫耀，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这份惊人的冷静像一盆冷水，稍稍浇熄了戈登失控的怒火，却让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浮了上来。
他向后靠回座椅，重重地抹了一把脸，长长地、疲惫地呼出一口气。
怒火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无力感和……一丝不容否认的敬佩。
“你的反应……”戈登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已平静了许多，“……很快。比很多受过训练的警员还快，枪法也很准。”
他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在那种突发情况下，她的果断和精准，救了他们三个人的命。
潘西微微侧头，看向窗外流逝的破败街景。
“我父亲常说，关键时刻犹豫就是死亡。他只是没想到，我会把这话用在这种地方。”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抹淡淡的苦涩。
“你觉得那些枪手是冲谁来的？”戈登转换了话题，语气恢复了职业性的冷静，但目光依旧紧锁着她，“布鲁斯？还是我们？或者只是巧合？”
潘西转回头，眼神锐利起来，进入了分析状态：“时间点太巧了，我们刚在码头区发现可能指向法尔科内的线索，紧接着就在韦恩少爷每年忌日必定会出现的犯罪巷遭遇伏击。我不相信巧合，詹姆斯。”
她顿了顿，继续道：“如果是冲布鲁斯·韦恩，说明有人不想让这位未来的哥谭之王平安长大，或者想借此挑起什么事端。如果是冲我们……”
她看向戈登：“那就意味着我们调查码头区案子的动作，已经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他们想给我们一个警告，或者干脆灭口。考虑到他们使用了狙击枪和埋伏，我更倾向于后者是有预谋的。”
她的分析条理清晰，直指核心，与戈登内心的猜测不谋而合。
这再次让戈登对她刮目相看，她不仅仅有勇气，更有头脑。
“法尔科内……”戈登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阴鸷，“如果真是他，那意味着哥谭的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
他启动车子，重新汇入车流，“我们必须立刻回GCPD，哈维那边应该也有进展了。”
“嗯。”潘西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什么，问道，“关于这次的枪战，报告你打算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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