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镇

戈登沉默了一下，目光直视前方道路：“袭警，企图谋杀警员及无辜市民。事实如此，至于你的参与……”

他瞥了她一眼：“我会写成是随行顾问在紧急情况下采取的合法自卫及辅助执法行动，你的持枪许可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

他没有提出要隐瞒她的作用，这意味着他开始真正地将她视为团队的一份子，尽管这种方式充满了风险。

“谢谢你的信任，詹姆斯。”潘西轻声说。

戈登没有回应，但紧绷的侧脸线条似乎柔和了一丝丝。

信任？或许吧。

更多的是他意识到，试图将这只羽翼已丰的鹰隼关在笼子里，不仅是徒劳的，甚至可能是危险的。

与其让她在视线之外独自冒险，不如将她置于自己的规则和庇护之下，尽管这庇护在哥谭显得如此脆弱。

回到警局的路上，那种紧绷的沉默依旧持续。

戈登直接将车开进地下停车场，从内部通道上楼，避开了大部分好奇的目光。

但潘西的出现以及早晨与弗拉斯的冲突，早已像野火一样在局里传开。

当他们走进重案组区域时，明显能感觉到窃窃私语声响起，各种目光好奇、怀疑、甚至敌意……黏在潘西身上。

她目不斜视，步伐沉稳地跟在戈登身后，仿佛对这些无形的压力毫无察觉，或者说毫不在意。

哈维·布洛克正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雪茄，翘着二郎腿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看到他们进来，他立刻跳下桌子迎了上来。

“嘿！我们出生入死的英雄们回来了！”哈维的声音洪亮，带着几分夸张，显然是说给周围人听的，“听说你们在犯罪巷搞了场小型派对？动静不小啊詹姆斯，带着新顾问就这么刺激？”

戈登没理会他的调侃，脸色阴沉地把外套扔在椅子上：“哈维，闭上嘴说正事，枪击现场勘查有什么发现？”

哈维收敛了玩笑神色：“鉴证科那帮蜗牛还在磨蹭，不过我在对面二楼发现了点好东西。”

他拿出一个用证物袋装着的弹壳，“7.62毫米，军用级别。不是街头混混能搞到的货色。还有这个……”他又拿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一点烟灰，“昂贵的雪茄，可不是流浪汉抽得起的。”

戈登接过证物袋，仔细看着弹壳：“职业杀手。”

“而且是有钱有势的职业杀手。”哈维补充道，意味深长地看了戈登一眼，“跟你从码头区带回来的纪念品风格很搭，都透着股上流社会的铜臭和血腥味。”

潘西静静地听着，此时开口问道：“弹道比对了吗？和码头区的案子有没有关联？”

哈维摊手：“催了，没那么快。不过我的鼻子告诉我，这绝不是两起独立的案子。有人不想我们查码头区，更不想我们……或者韦恩家的小少爷，活得太滋润。”

就在这时，戈登桌上的内部电话刺耳地响了起来。

他抓起听筒：“戈登。”

听筒里传来上司莎拉·艾森的声音：“戈登探员，立刻带着你那位顾问来我办公室一趟，现在……马上。”

戈登的心沉了一下：“是。”

他挂断电话，看向哈维和潘西，眼神凝重：“艾森，看来我们的小派对已经传到上面了。”

哈维做了个“祝你好运”的表情。

潘西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眼神恢复成那种冷静专业的模样：“走吧，詹姆斯。”

莎拉·艾森的办公室宽敞却压抑，透着一种老派官僚的严肃。

艾森本人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女性，头发一丝不苟地挽成发髻，眼神锐利，穿着合身的制服，不怒自威。

她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面前放着几张刚刚冲洗出来的犯罪巷枪战现场照片。

“戈登探员，”艾森开口声音冷冰冰的，目光先落在戈登身上，然后缓缓移向潘西，带着审视，“我需要一个解释。关于今天下午在犯罪巷发生的枪战，以及这位……潘西小姐的参与。我收到的报告说她参与了交火，并且持有武器。”

戈登挺直脊背，语气公式化的报告着：“长官，情况是这样的。我们接到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的求助，前往犯罪巷寻找布鲁斯·韦恩。到达现场后，遭遇不明枪手埋伏。”

“潘西小姐作为随行顾问，在警员及无辜市民生命受到直接威胁的紧急情况下，采取了必要的自卫和辅助执法行动，有效压制了对方火力。为我和韦恩先生的撤离创造了机会，她的行动符合相关法律对紧急避险和公民辅助的规定。”

艾森的手指敲了敲桌上的照片：“顾问？戈登，我批准的是她协助文职调查，不是配枪上岗！她的持枪许可在哪里？GCPD的保险责任是否覆盖她的行动？你知道这会引起多大的法律纠纷和舆论关注吗？”

“长官，”潘西突然开口，瞬间吸引了艾森的注意，“关于持枪许可，我在原居住地持有合法的隐蔽持枪证。至于今天的行动，我完全接受并配合任何内部调查。但我认为，当前的重点应该是追查那些意图在哥谭街头谋杀警员和韦恩家族继承人的职业杀手。他们的存在，对这座城市秩序的威胁远大于我的合规性问题。”

艾森眯起眼睛，重新打量潘西。

这个年轻女人不仅漂亮，而且极其冷静，言语逻辑清晰，甚至带着一种反客为主的犀利。

“潘西小姐，你很会说话。”艾森的语气听不出褒贬，“但GCPD有GCPD的规矩。在你正式获得在本州的持枪许可和局里的特别授权之前，你的武器必须上交保管。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潘西没有争辩，只是点了点头：“明白。”

她干脆地从大衣内袋取出那把紧凑型手枪，退出弹匣，清空枪膛，然后轻轻放在艾森的办公桌上。动作熟练得像呼吸一样自然。

艾森看了一眼那把枪，又看向戈登：“戈登，这个案子现在升级了。涉及韦恩家族，就不是普通的凶杀案。”

“我要你成立一个特别小组，你负责，布洛克协助，优先调查犯罪巷枪击案。码头区的案子如果有关联，并案处理。但我要提醒你，注意方式方法，不要引发不必要的恐慌，更不要和媒体乱说。”

“是，长官。”戈登应道。

“至于你，潘西小姐，”艾森最后看向潘西，“你可以继续你的顾问工作，但仅限于情报分析和内部协助，在获得正式授权前，不得参与任何外勤行动。”

“你的安全，以及你可能引发的连带责任，由戈登探员全权负责。清楚了吗？”

“清楚了。”潘西微微颔首。

“出去吧。”艾森挥了挥手，重新低下头看文件。

离开艾森办公室，戈登感觉后背出了一层细汗。

艾森局长虽然态度强硬，但至少给了他们继续调查的许可，这已经比预想的好很多。

“她比洛布难对付多了。”戈登低声对潘西说。

潘西却若有所思：“但她讲规矩，而且……她似乎更在乎结果而非过程。只要我们能拿出成果，她或许会是助力而非阻力。”

戈登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开始分析局里的权力结构了。

回到办公区，哈维立刻凑了上来：“怎么样？老巫婆没把你们生吞活剥了吧？”

“暂时没事，”戈登简短地说，“成立特别小组，你和我优先调查枪击案。潘西继续做分析，但暂时不能碰外勤。”

哈维吹了声口哨：“嘿，升职了！虽然麻烦也更大了。”

他看向潘西，咧嘴一笑：“顾问小姐，欢迎正式加入哥谭警局这个烂泥潭。现在，让我们来看看那些职业杀手给我们留下了什么好宝贝。”

他将鉴证科刚刚送来的一叠照片和报告铺在桌上。

除了弹壳和烟灰，还有几张模糊的脚印照片，和一个皱巴巴的火柴盒。

火柴盒的封面有些褪色，但依然能清晰辨认出上面印着一个妖娆舞女的剪影和几个花体大字：“Forgotten Nightclub”。

“这是在二楼伏击点窗口下面的角落里找到的，”哈维得意地解释，仿佛那是枚荣誉勋章。

“崭新的，没用过几根。和那些高级雪茄烟灰在一起，我们的杀手先生，在等着给你们送惊喜的时候，可能有点紧张或者无聊，抽着雪茄摆弄着这玩意儿。”

戈登拿起证物袋，仔细端详着遗忘夜总会的名字，眉头紧锁：“遗忘……我知道这地方，在城西边缘，法尔科内家族有股份，是个藏污纳垢的黑帮销金窟。三教九流，眼线极多。”

潘西也凑近观察，她的目光没有停留在香艳的封面上，而是敏锐地指向火柴盒的侧面：“看这里詹姆斯、哈维。”

她用指尖隔着塑料袋点着火柴盒侧边一处不显眼的地方，那里用钢笔手写着一串模糊的数字：“21 - 9”。

戈登沉吟道：“这是……日期？或者某种编号？”

“也可能是桌号，或者预约代码。”潘西抬起头，头头是道的开始分析“一个杀手，或者雇佣他的人，在行动前身上带着一个特定夜总会的火柴盒，上面还有手写标记。这太刻意了，不像偶然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