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后巷的黑暗黏稠得如同沥青，腐烂的食物、尿液和铁锈的味道混杂在一起，那味道简直令人窒息。
几个彪形大汉从前后两个方向逼近，堵死了潘西的去路。
“跑啊小妞儿，再跑快点给爷们儿看看！”
潘西的眼神迅速扫视周围，寻找任何可能的突破口或武器，一个散落的铁桶，半截断裂的钢管。
就在她计算着如何用最小代价撂倒最近的那个家伙时，一个欢快、高亢、如同生锈齿轮摩擦的声音在巷口响起。
“停——！都给我停下！”
杰罗姆像跳着怪诞华尔兹一样，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巷子。
他张开双臂，脸上那咧到极致的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诡异。
“对一位女士这么粗鲁，真是太没礼貌了。”他假意责备着手下，但眼睛里闪烁的却是纯粹的好奇和玩味。
他慢慢走到潘西面前，无视她紧绷的防御姿态，像欣赏一件艺术品般围着她转了一圈。
“看看这眼神……愤怒，但不害怕。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突然把脸凑近潘西，近得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混合了糖果、硝烟和某种疯狂的气息。
“你为什么不尖叫呢？大多数人在这种时候都会尖叫的，或者……求饶？”
潘西强迫自己放松下来，甚至微微扬起下巴，迎上他那毫无理性的目光。
她知道，面对一个疯子，示弱或硬拼都可能致命，唯一的生路是比他显得更不可预测。
潘西的声音出奇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嘲讽：“尖叫那多无聊，我以为你能带来点更……有创意的娱乐，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杰罗姆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歪着头，瞳孔微微放大，那种发现新奇玩具的表情再次浮现。
“哦？”他拖长了语调，语气里充满了被挑衅的兴奋，“你觉得……什么才算有创意？”
潘西的目光越过他，扫了一眼那些蠢蠢欲动的打手，然后重新聚焦回杰罗姆脸上，嘴角勾起一个迷人的微笑：“比如……猜猜看，在你那些肌肉发达但脑子空空的伙计抓住我之前，我能在你脖子上划开多大的口子？”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利剑一样刺人：“我的经验告诉我，攻击永远要瞄准最核心的目标，而不是浪费力气在杂兵身上。”
沉默了几秒后，杰罗姆爆发出了一连串更加歇斯底里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噢，老天！我太喜欢你了！”
他好不容易止住笑，用一种全新的、带着近乎病态迷恋的眼神看着潘西。
“精准、锋利、而且……毫无道理，你是个天生的破坏者，亲爱的……为什么要装成一只温顺的小羊羔呢？”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了刺耳的刹车声和戈登用扩音器发出的怒吼：“GCPD……放下武器！你们被包围了！”
红蓝警灯的光芒撕破了巷口的黑暗，照亮了杰罗姆脸上瞬间闪过的恼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游戏被中断的扫兴。
“啧……麻烦的戈登。”他撇撇嘴，像个小孩子被抢走了玩具。
但他立刻又看向潘西，眼神炽热：“看来我们的第一次约会要提前结束了，不过没关系……”他迅速而隐蔽地往潘西手里塞了一个冰冷坚硬的小东西，那是一个造型像小丑头颅的U盘。
“一个小纪念品，”杰罗姆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里面有关于21-9的真正答案，还有……一些你会觉得非常有趣的小秘密，比戈登能给你的那些无聊案卷刺激多了。”
他后退一步，对着潘西做了一个飞吻的手势：“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我亲爱的……同类。相信我……哥谭的这场狂欢，缺了你可就太无趣了！”
说完，他像幽灵一样，在手下们的掩护下，迅速消失在巷子另一头更复杂的黑暗中。
戈登和哈维带着警员冲进巷子时，只看到潘西独自站在那里，背靠着墙壁神情复杂。
她趁机将那个小丑U盘塞进了内衣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隐藏，但下意识她不想让戈登知道这件事。
“潘西……你没事吧？”戈登冲到她面前，双手抓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着，眼神里充满了未褪去的恐惧和担忧。
“我没事，詹姆斯。”潘西轻声回答，目光却依然望着杰罗姆消失的方向，“他跑了。”
“那疯小子没把你怎么样吧？”哈维喘着气问，警惕地举枪指着空荡荡的巷尾。
“没有。”潘西摇摇头，终于将视线转向戈登，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他只是……说了些疯话。”
回到戈登的公寓，气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凝重。
戈登在狭小的客厅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的雄狮。
“我早就说过，不该让你去那种地方。杰罗姆·瓦勒斯卡……你知道他有多危险吗？他是个完全没有底线的精神病！”戈登的声音因为后怕而颤抖。
“但我拿到了线索，詹姆斯。”潘西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他公开提到了21-9，这证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而且，我安全回来了。”
“这次是运气！”戈登猛地停下脚步，面对着她，“下次呢？下下次呢？潘西，我不能每次都用你的生命安全去赌运气！”
“那我们就永远别想触及真相！”潘西也提高了音量，“杰罗姆的出现恰恰说明，哥谭的黑暗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更疯狂！如果因为害怕就退缩，那我们和那些被吓破胆的警察有什么区别？”
两人激烈地对视着，空气仿佛要迸出火花。
最终，戈登颓然地坐倒在沙发上，双手捂住了脸。
“我只是……不能再承受失去重要的人了。”他闷闷的声音从指缝间传出。
潘西的心柔软了一下，她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我知道，詹姆斯。”她的声音柔和下来，“但我不是你需要保护的金丝雀，我是你的搭档，我们可以一起面对这些。”
戈登抬起头，深深地望着她。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坚定和无畏，那是一种与他内心正义之火同样炽热的光芒。
与此同时，在城市某个杰罗姆的临时据点他正对着几个忠心耿耿的追随者，兴奋地手舞足蹈。
“你们看到吗？看到她的眼神了吗？”杰罗姆模仿着潘西冷静而挑衅的表情，“没有恐惧，只有……火焰……一种被规则束缚得太久、快要爆发的火焰！”
他跳到一堆破旧的垫子上，张开双臂：“哥谭已经腐烂了，充满了虚伪的秩序和无聊的罪恶。我们需要点新东西，一点……混乱的优雅。……而她！”他指着空气，仿佛潘西就在眼前，“她就是那把完美的钥匙，她能点燃一切，尤其是那个一本正经的詹姆斯·戈登！”
一个手下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说的21-9……”
“哦，那个啊？”杰罗姆漫不经心地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的笑容，“那是我临时编的，多好的游戏开场白啊！不过现在……它是真的了。”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危险：“因为我们亲爱的潘西小姐会对它感兴趣的，准备好下一场演出吧，先生们！我们要给哥谭的舞台……增添一位耀眼的新女主角！”
而潘西，在戈登终于疲惫睡去后，独自坐在窗边。
她拿出那个隐藏的小丑U盘，在指尖摩挲着。
理智告诉她应该把这个交给戈登，但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和被杰罗姆勾起的内心深处对打破规则的渴望，却让她犹豫了。
杰罗姆说她是同类，这让她感到厌恶，却又有一丝不安的悸动。
他看穿了她冷静外表下隐藏的、为复仇不惜一切的疯狂内核。
潘西看了一眼在沙发上疲惫睡去的戈登，他紧蹙的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没有完全舒展。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走到戈登那个旧笔记本电脑前，插入了U盘。
驱动器识别出来，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名为“惊喜的txt”。
潘西点开文件。
屏幕上跳出的不是密码、坐标或者机密名单，而是一行行巨大、歪歪扭扭、用各种彩色字符拼凑出的文字，仿佛一个精神病人的涂鸦。
“上当了吧，亲爱的观众。”
“是不是心跳加速？是不是以为拿到了通往真相的万能钥匙？”
“哈哈哈哈哈哈！！！”
画面突然闪现出一个极其丑陋、吐着舌头的小丑笑脸。
“21-9？那是什么？一个幸运数字？披萨订单号？还是我随便写在火柴盒上逗你们玩的？”
“谁知道呢……也许它什么都是，也许它什么都不是，这就是生活的乐趣，不是吗？”
“但你的表情一定很精彩，我已经等不及想看了！”
“谢谢你陪我玩了今晚最棒的游戏。”
没有线索，没有秘密，只有一场彻头彻尾的、属于杰罗姆风格的嘲弄和恶作剧。
潘西盯着屏幕，一时间竟不知该愤怒还是该松口气。
她感觉自己像个傻瓜，被那个疯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根本不知道21-9的含义，他只是在利用她对线索的迫切，导演了一场仅供他自己娱乐的荒诞剧。
一股被戏耍的怒火涌上心头。
她正准备删除文件，原本熟睡的戈登却突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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