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登公寓
所有的线索都直指那个名为卡桑德拉的幽灵——莉维亚·卡波内。
潘西站在窗边，背对着戈登，她的肩膀不再因愤怒而颤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那是一种风暴眼中心的平静，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
“莉维亚·卡波内……”她重复着这个名字，像是在咀嚼一块坚冰，“维克多的妻子……那个总是出现在慈善晚宴上，穿着香奈儿，谈论艺术和儿童基金会的女人……我父亲甚至在她主办的一次募捐活动上担任过安保顾问……”
她猛地转身，眼中燃烧着近乎实质的火焰：“她看着我父亲，称赞他的正直和勇气，然后转身就签下了屠杀他全家的命令？！”
戈登能感受到她内心翻涌的滔天恨意。
他走上前，没有试图拥抱她，此刻任何温和的触碰都可能被她视为怜悯或阻碍。
他只是站在她身边，与她一同望向窗外的阴霾。
“仇恨会吞噬你，潘西。”戈登的声音带着沉重的警告，他害怕失去她，不是肉体上的，而是灵魂上的。
“我们不能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潘西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冷冰冰的：“他们躲在暗处，用金钱和权力操纵一切，视人命如草芥。我们遵循规则，他们嘲笑规则。我父亲遵循规则，结果呢？他和他想要保护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
她看向戈登：“我不是要变成他们，我是要摧毁他们，用任何必要的手段。”
戈登紧紧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面对自己：“包括像他们一样无视法律，动用私刑吗？那样的话，你和杰罗姆追求的混乱又有什么区别？只是目标不同而已！”
潘西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她没有回答，但眼神里的倔强说明了一切。
戈登知道，此刻任何关于程序和正义的大道理都无法说服她。
他松开了手，语气缓和下来：“听着，我理解你的心情，我恨不得亲手把卡波内夫妇送进地狱。但我们不能……我们是警察，潘西。或者说，我们代表着秩序的一方。如果我们都堕落了，哥谭就真的没救了。”
“我们现在有了线索，有了方向。莉维亚很狡猾，她用基金会做掩护，行动谨慎。但只要我们找到血契小队与她在哥谭活动的直接证据，或者找到她与法尔科内资金往来的更确凿记录，我们就能通过合法途径审判她。”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潘西反问，“等她发现利昂暴露，等她切断所有线索，像幽灵一样再次消失？等她派出血契的下一个目标，可能是你……可能是布鲁斯，或者……是我？”
恐惧和仇恨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戈登家的电话响了，是哈维。
“詹姆斯，坏消息。”哈维的声音听起来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刚接到线报，法尔科内家族正在清理不稳定因素。他们在码头区的一个仓库里处理垃圾，线人描述其中一具尸体……穿着很像之前在犯罪巷附近晃悠过的那个高个子枪手，血契的人。”
戈登的心一沉：“地址？”
哈维报出一个码头区的地址，然后补充道：“动作快，詹姆斯。我感觉法尔科内也在急着擦屁股，卡桑德拉……或者说莉维亚，可能正在施压，要求彻底清理痕迹。”
挂断电话，戈登眼神复杂的看向潘西。
“听到了吗？他们在灭口，清理所有可能指向他们的痕迹。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可能在现场找到血契成员和法尔科内、甚至和卡桑德拉直接关联的证据。”
潘西立刻抓起外套：“我们走。”
“不，”戈登拦住她，眼神挣扎，“这次太危险了，法尔科内的人很可能还在现场，甚至是血契的其他成员。你留在这里，我和哈维带人过去。”
“詹姆斯！”潘西几乎是在低吼，“那是杀害我家人的凶手！”
“正因为是杀害你家人的凶手，我才不能让你去！”戈登也提高了音量，“你会失控的，潘西！我见过你看着那些证据的眼神，我害怕你到了现场，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那会害死你，也会打乱所有计划！”
两人再次对峙，空气里充满了火药味。
最终，潘西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和冲动。
她看着戈登，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决绝的妥协。
戈登深深看了潘西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挣扎与不信任，最终还是抓起外套和枪套，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公寓。
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她被留下了。
她在狭小的客厅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豹子，每一步都踩在崩溃的边缘。
距离戈登离开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潘西却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去？还是留？
戈登的警告言犹在耳，她知道自己如果出现，可能会打乱他的部署，可能会让他分心。
但另一种更强大的力量在拉扯她，那是复仇的本能，是来自地狱深渊的召唤。
就在她几乎要冲向门口，不顾一切地追去码头时。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不是戈登习惯的略带急促的叩门方式，也不是哈维那种大大咧咧的拍打。
这声音谨慎、规律，带着一种非善意的试探。
潘西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所有内耗的情绪被瞬间清空，取而代之的是猎豹般的警觉。
她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侧耳倾听。
门外没有任何对话声，甚至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她缓缓地俯身，凑近门上的猫眼。
一只布满血丝、冰冷残酷的眼睛，正从外面死死地贴在猫眼上，向内窥视！
潘西的心脏猛地一缩，她猛地向后撤步，与此同时——“砰！！！”
一声闷响……老旧的房门连同门框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部猛地撞开。
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色战术服、戴着滑雪面罩的彪形大汉，他们眼神凶悍，动作迅捷。
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离门最近的那个男人，如同鬼魅般瞬间欺近，潘西甚至来不及做出标准的格斗起手式，只能凭借本能一记迅猛的肘击砸向对方咽喉。
但对方显然训练有素，脑袋只是微微一偏，用手臂硬生生格开她的攻击，另一只戴着半指手套的大手如同铁钳般精准地捂住了她的口鼻，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瞬间涌入。
是麻醉剂！
潘西奋力挣扎，手肘、膝盖疯狂地攻击着对方任何可能脆弱的部位。
她的力量不小，动作也足够狠辣，足以让普通混混瞬间失去战斗力。
但抓住她的不是普通混混，是职业雇佣兵。
另一个男人迅速上前，动作干净利落地用绳子反绑住她的双手。
窒息感和药物的效力如同潮水般涌上大脑，视线开始模糊、旋转。
戈登公寓那熟悉的天花板在她眼前晃动、扭曲。
她最后看到的，是那个捂住她口鼻的男人，面罩上方露出的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以及他耳后延伸到脖颈的一道狰狞疤痕。
她的踢蹬变得无力，最终身体彻底软了下来。
其中一个男人将她像沙袋一样扛上肩头，另一个迅速扫视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公寓。
两人配合默契，悄无声息地迅速撤离，消失在楼梯口的阴影中，只留下被暴力破坏的公寓门。
楼下，那辆破旧的出租车还停在原地，司机早已不知所踪。
不到三分钟，一切重归平静。
潘西带着满腔的怒火和未竟的复仇，落入了她苦苦追寻的仇敌手中。
而几英里外，毫不知情的詹姆斯·戈登，正全神贯注地冲向码头区的那个仓库。
仓库中央，一堆杂物正在燃烧，火焰吞噬着几具难以辨认的尸体。
“该死！来晚了！”哈维咒骂着，示意警员灭火。
戈登面色铁青，持枪迅速搜查了整个仓库。
除了那几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一无所获。
没有文件，没有其他设备，没有任何能证明这些人身份的东西。
“职业手法，”哈维蹲在尸体旁，用手帕捂着鼻子，“烧得连他妈都认不出来了。但看这骨架子，其中一个确实很高大，符合线人对那个高个子枪手的描述。”
戈登的心沉入谷底，血契小队的成员在这里被灭口，意味着法尔科内家族在卡桑德拉的压力下，正在迅速切断所有线索。
他们唯一的实质性线索又断了。
刚回到警局，他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是公寓楼的房东太太。
戈登皱眉接起，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房东太太惊慌失措的声音：“戈登探员……不好了！你的公寓……门被撞坏了。里面一团糟……潘西小姐……她不见了！”
戈登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了。
“什么？！”他的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嘶哑，“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半个小时前，我听到好大一声响，出来看……门就坏了，里面没人……我、我吓坏了，赶紧给你打电话……但你同事说，你不在……”
戈登甚至没来得及听完，他对哈维吼道：“潘西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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