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绚烂的舞台彩屑和耀眼的灯光，他的目光深邃而复杂。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她微微点了一下头。
回到后台，气氛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Jeremy兴奋地抱住身边的姜新禹，然后又想来抱伊娜和黄泰京，被两人同时嫌弃地躲开，但他也不在意，依旧傻乐着。
“大家表现得都很好。”姜新禹微笑着，递上毛巾。
伊娜接过低声道谢，目光撇向黄泰京的身影，他正被工作人员围着说话。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他转过头，目光与她相遇。
伊娜下意识想躲开，却见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微笑的弧度，用口型说了两个字：“还行。”
只是“还行”？
她忍不住也弯起了嘴角，回敬了一个口型：“你也是。”
回到合作别墅，庆祝是少不了的。
经纪人马室长带来了丰盛的食物和饮料，工作人员们也纷纷祝贺舞台大获成功。
伊娜坐在角落，看着喧闹的人群，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成功带来的喜悦慢慢沉淀，她开始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从最初的剑拔弩张，再到练习室他别别扭扭的指导和今晚舞台上那个肯定的眼神……
黄泰京这个人，似乎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讨厌。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随手放在桌上的那个“防碰瓷”保温杯，还有旁边那个印着“A.N.JELL手下败将”的手机上。
当初带着这些，是抱着一种不服输的、甚至是挑衅的心态而来。
可现在……看着正被Jeremy缠着、一脸不耐却也没真正推开他的黄泰京，看着安静坐在一旁微笑的姜新禹……
这些带着明显敌意和讽刺意味的东西，忽然变得有些……幼稚。
他们是对手，但似乎也可以成为……不错的伙伴？
至少，在音乐上他们是彼此认可的。
第二天清晨，伊娜起了个大早。
她悄悄将那个“防碰瓷”保温杯收进了行李箱最底层，换上了粉丝送给她的印有她应援标识的杯子。
就连手机壳也换上了自己的应援色！
下楼吃早餐时，只有姜新禹在厨房准备咖啡。
“早，新禹哥。”
“早，伊娜。”姜新禹回头，目光在她手上的新杯子停留了一瞬，了然地笑了笑，却没有点破，只是将一杯刚煮好的咖啡递给她，“尝尝看，按照你上次说的，少加了一点糖。”
“谢谢。”伊娜接过，心里暖暖的。
这时，黄泰京也下楼了，他看起来有些没睡醒，头发微微凌乱。
他径直走到咖啡机旁，看也没看就伸手去拿姜新禹通常给他准备的那个马克杯。
姜新禹却轻轻挡了一下，示意了一下伊娜的方向，温和地提醒：“泰京，你的杯子好像还没洗。”
黄泰京皱了皱眉，视线扫过料理台，然后落在了伊娜手中那个崭新的杯子上。
他愣了一下，眼神里的迷糊瞬间清醒了几分，带着一丝探究看向伊娜。
伊娜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头假装专注地搅拌着咖啡。
黄泰京的嘴角向上弯了一下，他什么也没说，自己动手重新拿了个干净的杯子，接了一杯黑咖啡。
黄泰京端着黑咖啡，走到餐桌旁，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状似无意地绕到了伊娜身后。
伊娜正低头假装品尝咖啡，感受到身后的阴影，脊背不自觉地挺直了。
“新杯子？”他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嗯。”伊娜含糊地应了一声。
“颜色……”黄泰京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后吐出两个字，“……还行。”
依旧是黄泰京式别别扭扭的认可。
伊娜的心跳漏了一拍，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就已经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拿起桌上的娱乐报纸，将自己隔绝在外。
Jeremy顶着一头乱毛冲下楼，打破了这微妙的寂静。
“早餐！早餐！我要饿扁了！”他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向餐桌，眼睛在看到伊娜的新杯子时瞬间瞪圆，“哇！伊娜姐姐换新杯子了？这个颜色好漂亮，是你的应援色耶。”
他的夸奖直接又热烈，让伊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
“不过……”Jeremy歪着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声音压低，神秘兮兮地说，“伊娜姐姐，你那个……实力派专用，闲人勿近的宝贝杯子呢？还有那个……手下败将的手机壳？”
正在看报纸的黄泰京，翻页的手指微微一顿。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默默准备着早餐的姜新禹，动作也放缓了些，侧耳倾听。
伊娜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她拿起一片吐司塞进Jeremy嘴里：“吃你的面包吧，话那么多！”
Jeremy被堵住嘴，发出“呜呜”的声音，大眼睛里满是控诉。
姜新禹适时地端上煎好的鸡蛋和培根，温和地解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习惯和想法，也是会变的。”他意有所指，目光轻轻扫过伊娜和黄泰京。
黄泰京放下报纸，拿起刀叉，动作优雅，语气却带着他特有的嘲讽：“看来有人终于意识到，幼稚的挑衅行为并不能提升业务能力。”
伊娜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反击：“总比某些人永远只会用一张冷脸和毒舌来掩饰内心强！”
“我掩饰什么？”
“你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请实力派明示。”
“你……”
眼看早餐又要变成辩论场，Jeremy赶紧吞下吐司，举起果汁：“为了我们成功的第一次舞台，干杯！还有接下来的合作，也请多多指教！”
姜新禹从善如流地举起咖啡杯。
伊娜和黄泰京对视一眼，一个眼神带着火气，一个眼神带着冰碴，但在另外两人期待的目光下，还是不情不愿地举起了各自的杯子。
接下来的几天，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虽然伊娜和黄泰京之间依旧少不了针尖对麦芒的斗嘴，但那些刻意针对的、带着公司对立色彩的尖锐刺探少了，取而代之的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互相呛声。
甚至偶尔会让人品出一丝诡异的默契。
比如在讨论编舞动线时，黄泰京刚提出一个修改意见，伊娜几乎能立刻接上他的思路，并提出更优化的方案。
“这里改成交叉步？看来你终于意识到原编排的视野盲区了。”
而黄泰京则会冷哼一声，回敬：“总比某人上次彩排时差点撞到摄像机强。”
Jeremy 看着他们，挠挠头，小声对姜新禹说：“新禹哥，他们这样……算是在好好聊天吗？”
他轻轻“嗯”了一声，回应算不上热情。
姜新禹看得比谁都清楚。
他看到了伊娜收起那个挑衅意味十足的保温杯。
他看到了在练习间隙，伊娜下意识哼唱某段旋律时，黄泰京会不动声色地用钢琴弹出和弦配合。
他也看到了，当伊娜因为一个高难度舞蹈动作反复练习到膝盖发红时，黄泰京会以“影响舞台整体效果”为由，强行叫停练习，让所有人休息。
危机感悄无声息地缠绕上姜新禹的心。
他向来是温和的、体贴的、善于等待的。
可现在，他发现那个总是用冷漠和毒舌伪装自己的黄泰京，似乎以一种更直接、更笨拙却也更有效的方式，在伊娜心里划下了痕迹。
他不能再只是等待了。
机会很快来临，《偶像合作企划》安排了一次户外拍摄，内容是在游乐园进行双人任务挑战。
这一次，通过游戏抽签，伊娜和姜新禹分到了一组。
坐在摩天轮的狭小座舱里，城市的景色在脚下缓缓铺展。
伊娜有些紧张，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座椅边缘。
“害怕吗？”姜新禹轻声问，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有一点……主要是，太高了。”伊娜老实承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看着我，”姜新禹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魔力，“或者，看看我手里的这个。”
他变魔术般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樱花形状的镂空书签，递到伊娜面前。
“刚才在下面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樱花，代表着生命、幸福和希望。希望你站在舞台上的每一刻，都能像绽放的樱花一样，自信又美丽。”
伊娜愣了一下，接过书签，指尖触碰到微凉的金属，心里却因为这番话泛起暖意。
“谢谢新禹哥……很漂亮。”
“比起书签，”姜新禹看着她，目光温柔得让人心慌，“你更适合站在最耀眼的地方。”
伊娜的心跳莫名加速，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姜新禹话语里的分量，那不仅仅是同行之间的鼓励。
就在这时，他们的座舱升到了最高点。
按照任务要求，他们需要在此刻拍一张合照。
姜新禹自然地拿出手机，侧过身靠近伊娜。
他的气息清雅，将伊娜笼罩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内。
伊娜有些僵硬地看向手机镜头，嘴角努力扬起一个笑容。
“咔嚓。”画面定格。
照片里，俊雅的男人和美丽的女孩靠得很近，背景是湛蓝的天空和微缩的城市，看起来……十分登对。
从摩天轮下来，伊娜的脸还有些微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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