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走了。”吃完早饭陈熠生就走了。
“好……”黎漾看着他去玄关的背影,望着望着看见他穿好鞋子站起来后欲盖弥彰地低下头装作看手机,也没有看到陈熠生抬起的眼。
一屋子的寂静充斥着整个空洞洞的房子,“砰”门关上了。
黎漾立即抬头望向玄关出神。
她猜不到陈熠生面容下更深的情绪,她知道自己是那么的冷漠自私,她没有那种能够共情他人的能力,所以她空闲时间里喜欢看电影,电影里的爱恨情仇轰轰烈烈,她想和陈熠生好,也学着上面的人去对待生活中的朋友,虽然但是她也没几个朋友。
完了,黎漾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都不用细数算的上她朋友的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姐?你干嘛?”李和拿着手机从厨房出来。
“没干嘛。”黎漾没好气的回答,李和算一个。
“苏姐来电话了,让我一会儿带你去杨医生那里一趟。”
“哦。”
……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泛着冷意。
巨大的落地窗外,一架刚停稳的飞机引擎仍在轰鸣,像是这混乱背景音的低音部。而到达大厅的核心,此刻正酝酿着一场无声的风暴。
黎漾微微压低鸭舌帽,刚推着行李箱走出来。两个个小时的飞行让她眼底带着倦意,但职业素养让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脸上挂着一丝礼节性的、近乎透明的微笑。墨镜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微暗的红唇。
她身边只有助理小杨和一个临时叫来的机场安保人员。行程本是昨天临时决定的,但显然……
“来了!黎漾出来了!”
“这里!黎漾在这里!”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像是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引爆。不是欢呼,而是一种带着亢奋的、尖锐的骚动。十几个人,有男有女,年纪不大,穿着印有她名字或头像的应援服,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猛地从各个角落围堵上来。他们少数人手里举着的欢迎的灯牌,大多数则是手机和长焦镜头——冰冷的、黑洞洞的镜头,密密麻麻地对准了她。
那不是粉丝看偶像的眼神。那里面充满了窥探、审视,以及一种急于“定罪”的恶意。
“黎漾!看这边!”
“解释一下啊黎漾!你敢做不敢当吗?”
“甩大牌耍到国外去了?真给我们丢人!”
“传言高中时期对同学进行长期校园霸凌?是不是真的啊?说句话啊!”
“黎漾!娱乐圈里有人爆料说你是同性恋,并借着势力潜规则,你怎么看?”
问题像淬了毒的飞镖,又快又狠,裹挟着浓浓的嘲讽和不信任,劈头盖脸地砸过来。伴随着这些质问的,是手机几乎要怼到她脸上的疯狂拍摄。镜头离得极近,几乎要贴上她的墨镜镜片,清晰地捕捉她每一丝可能泄露的情绪——疲惫、慌乱、愤怒,或者最好是一点点的“心虚”。
“咔嚓咔嚓咔嚓!”快门声密集得如同冰雹砸在铁皮屋顶上,闪光灯在并不昏暗的大厅里突兀地亮起又熄灭,像一道道意图将她钉在耻辱柱上的闪电。
助理李和试图用身体挡在前面,声音焦急:“让一让!请大家让一让!不要拍了!稍后我们会对此类问题进行统一回复!”但他的声音瞬间被更大的质问声淹没。
“心虚了是不是?助理挡什么挡?”
“拍啊!多拍点!让她粉丝看看她真实嘴脸!”
“黎漾!抬头!别装死!回答我们啊!你是不是真像网上说的那样……”
一个染着红发的年轻女孩尤其激动,她挤到最前面,手机几乎要戳到黎漾的鼻子,声音尖利刺耳:“黎漾!你凭什么欺负新人?仗着自己资历老就打压别人?网上都爆出来了!你说话啊!哑巴了?”
“是啊!我家哥哥因为你的一句话几乎被半雪藏了!”
恶意扑面而来,带着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语和手机屏幕的冰冷反光。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粘稠的窒息感。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包围圈中,在那无数意图捕捉她狼狈或崩溃的镜头前,黎漾停下了脚步。
她没有像众人期待的那样惊慌失措地低头躲避,也没有愤怒地反驳。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风暴中心骤然静止的风眼。
她缓缓抬起手。
不是去遮挡镜头,也不是去推搡。那只纤细、骨节分明的手,只是平稳地、精准地,轻轻按在了那个离她鼻尖最近、叫嚣得最厉害的红发女孩的手机屏幕上。
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喧闹声诡异地低了一瞬。所有镜头都聚焦在她这个意外的动作上。
黎漾微微侧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墨镜,精准地落在那女孩脸上。她的声音不高,甚至因为疲惫而有些沙哑,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带着一种冰封般的平静:
“拍够了吗?”
她顿了顿,指尖在那冰冷的屏幕上点了点,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丝极淡的、几乎令人胆寒的倦怠:
“离这么近,小心……**过曝**。”
说完,她收回了手,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无视了瞬间凝固的、带着错愕和一丝被反将一军的羞恼的粉丝表情,也忽略了周围依旧闪烁但气势莫名弱了几分的镜头,她微微偏头对李和说:“走吧。”
然后在李和和安保艰难开出的狭窄通道里,她重新推起行李车,脊背挺直如初,步履平稳,像一柄收鞘的利剑,从容地穿过这片由“爱”之名构筑的恶意荆棘丛,走向出口。
留下身后一群举着手机、表情复杂、一时忘了继续质问的“粉丝”,以及那些因为怼得太近而确实有些过曝了的、模糊不清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