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钢化玻璃上砸出密集的裂纹状水痕，苏晚意指尖下的合同纸页被空调冷风掀起一角。凌晨1:23，金融大厦七十八层的会议室里，她第三次核对手写修改的条款，万宝龙钢笔突然在"赔偿金额"处漏出一团蓝墨，像极了前世那份致命合同的污渍。
"见鬼。"她迅速抽走被污染的纸张，碎纸机嗡鸣着吞没证据。落地窗映出她绷紧的侧脸，闪电划过时，玻璃幕墙瞬间变成X光片，照出她胸腔里过快的心跳。
电梯抵达的提示音刺破雨声。陆沉舟带着潮湿的冷意推门而入，黑色大衣肩头还滚落着水珠，发梢的水线顺着下颌滑进衬衫领口。他径直走向长桌对面，没碰助理准备的毛巾。
"苏总好雅兴。"他的手掌按在苏晚意刚整理好的文件堆上，皮革手套与纸面摩擦出细微声响，"暴雨夜亲自改条款？"
矿泉水瓶在她手边凝结的水珠正沿着桌沿坠落。苏晚意用无名指将碎发别到耳后，这个前世谈判时惯用的小动作刚做完就僵住了——陆沉舟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看到毒蛇昂首。
"毕竟是与陆氏合作。"她翻开文件夹，指甲在纸页边缘压出半月形凹痕，"8.7亿的并购案，值得我熬夜。"
冰镇矿泉水瓶突然爆出脆响。陆沉舟拧紧瓶盖，这个动作让他戴着的皮革手套发出紧绷的吱嘎声。"真巧。"他摘下手套，露出修长的手指，"我心理价位刚好也是8.7亿。"
雨声忽然变得震耳欲聋。苏晚意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这个数字她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连董事会都只见过8.5亿的预案。闪电再次劈亮会议室时，她发现陆沉舟正在打量她无名指根——那里有枚被摘掉婚戒留下的浅色痕迹。
"陆总消息灵通。"她的高跟鞋尖抵住桌腿借力，"不过最终报价还要看——"
"看你们能不能在周四前凑齐保证金？"陆沉舟突然俯身，阴影笼罩半个会议桌，"或者该说，看你能不能像上次那样，用假银行流水蒙混过关？"
钢笔从苏晚意指间滚落。上次。这个词像手术刀划开缝合线，暴露出他们本该陌生的过往。她看着陆沉舟从内袋抽出一支钢笔，通体漆黑的笔杆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笔帽顶端有道细如发丝的划痕——那是前世她送他时，自己故意用钻戒刮出的防伪标记。
"试试这支。"他将钢笔推过中线，"毕竟你惯用的那支..."笔帽突然弹开，露出内壁激光刻的"SWY❤LCH"，"...写十亿骗局时总卡墨。"
雷声在头顶炸开。苏晚意猛地站起，椅子在地毯上刮出沉闷的呜咽。陆沉舟比她更快，隔着长桌掐住她下巴，拇指重重碾过她咬紧的唇。皮革与雨水的气息灌进鼻腔，他指尖的温度比暴雨还冷。
"你也有记忆。"他的声音贴着耳膜震动，"那支笔是订婚礼物，你用它伪造了我的签名。"
直升机旋翼声突然刺入雨幕。苏晚意趁机用鞋跟狠踩他脚背，陆沉舟吃痛松手的瞬间，她看见窗外有探照灯扫过停机坪。钢笔在混乱中滚到合同签名处，漏出的蓝墨正缓缓晕开"陆沉舟"三个字，像极了前世那份导致他们同归于尽的文件。
"看来不止我们回来了。"陆沉舟抹掉手上的雨水，西装布料擦过她留在下巴的粉底印，"你说这次，猎人和猎物谁会先开枪？"
探照灯再次扫过时，苏晚意看清直升机舱门打开的黑色人影。钢笔还在漏墨，蓝墨水正顺着桌缝流向她的裙摆，像一条复活的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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