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仁爱医院斑驳的墙面上,小满握着那把铜钥匙,指尖被冰冷的金属硌得生疼。钥匙齿间还沾着奶奶临终前的体温,老人浑浊的眼睛在弥留之际死死盯着她锁骨处的蝴蝶胎记,断断续续地说:"去...Z-07..."
停尸房的铁门虚掩着,门缝里渗出的冷气裹挟着福尔马林与腐败混合的腥甜。小满推开时,生锈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呻吟,仿佛整栋建筑都在苏醒。室内仅亮着一盏悬在天花板中央的白炽灯,在积灰的玻璃罩下忽明忽暗,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冰柜整齐排列成三列,编号从Z-001开始。小满的目光扫过泛着霜花的金属柜面,最终定格在尽头那排标着"Z-07"的冰柜。她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像是某种神秘仪式的启动信号。
金属抽屉被缓缓拉出,刺耳的摩擦声如同指甲刮擦黑板,在寂静的停尸房里格外清晰。小满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当抽屉完全展开时,她愣住了——里面并没有尸体,而是一个深褐色的铁皮箱,箱盖上镶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锁扣,翅膀上的纹路与她的胎记如出一辙。
开箱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五岁那年,母亲突然将她锁进昏暗的储藏室,潮湿的墙面上,一块蝴蝶形状的霉斑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白色;高中体检时,校医盯着她锁骨处的胎记,镜片后的眼神复杂而惊恐,最终只是欲言又止地在体检表上画了个问号;还有上周在工作室,那个戴着口罩的神秘女人,塞给她一包薰衣草时压低声音说:"能散结节..."
此刻,一缕薰衣草的清香从箱底溢出,混着刺鼻的消毒水味,竟与沈知夏白大褂上若有若无的气息完全吻合。小满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箱底散落的干花在冷风中轻轻颤动,仿佛在诉说着某个被尘封的秘密。
铁皮箱内,除了几封泛黄的信件,最引人注目的是一盘录像带。标签上用红色记号笔写着"2003.05.12 第一例基因编辑婴儿",日期旁还画着一个小小的蝴蝶图案。小满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这个日期,正是她出生的前三天。
她颤抖着将录像带塞进随身带来的便携式播放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画面有些模糊,但声音却异常清晰。镜头里,沈砚秋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眼神中充满疲惫与挣扎。她举起手术刀,对着镜头缓缓开口:"对不起,小夏,妈妈必须这么做..."
画面切换,出现一个透明的培养皿,里面漂浮着一团淡粉色的胚胎组织,形状与她的胎记一模一样。沈砚秋的声音继续传来:"林正国他们的云顶计划已经失控了,这些所谓的'完美基因'实验,根本就是在制造怪物...我必须留下证据,哪怕付出生命代价..."
录像带突然卡壳,发出刺耳的噪音。小满的心跳几乎停滞,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沈知夏总是对她的胎记格外关注,为什么每次靠近他时,都能闻到那股熟悉的薰衣草味道。原来,早在二十多年前,他们的命运就已经被一场疯狂的基因实验紧紧绑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停尸房的白炽灯突然熄灭,整个空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小满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播放机,冷汗顺着脊背滑落。黑暗中,她听到某种金属摩擦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缓缓拉开旁边的冰柜抽屉。
"谁?!"小满的声音在颤抖。回应她的,只有此起彼伏的冰柜开合声,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手正在唤醒沉睡的亡灵。她摸索着后退,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金属推车,上面摆放的医疗器械哗啦作响。
突然,一束幽蓝的光从头顶亮起。小满抬头,发现天花板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盏造型诡异的蝴蝶灯,蓝色的荧光在黑暗中勾勒出蝴蝶翅膀的轮廓,仿佛有一只巨大的蝴蝶正悬停在她头顶。更诡异的是,灯光下,那些原本静止的薰衣草干花竟开始缓缓旋转,在空中组成一个个模糊的人脸。
小满认出了其中一张脸——是在云顶集团实验室看到的生母。母亲的表情平静而哀伤,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说着什么。她努力分辨,终于听清了几个破碎的词汇:"...逃...危险...小夏..."
就在这时,停尸房的铁门被猛地撞开,一道黑影冲了进来。小满本能地举起播放机准备自卫,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小满!是我!"
沈知夏举着手电筒出现在门口,光束扫过满地狼藉,最终停在小满手中的录像带和铁皮箱上。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你...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小满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沈知夏,你早就知道这一切,对不对?你母亲参与了云顶计划,而我,就是他们实验的产物..."她的声音哽咽起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知夏沉默良久,终于摘下口罩。在蝴蝶灯诡异的蓝光下,他脖颈处隐约露出一块淡粉色的印记,形状竟与小满的胎记如出一辙:"因为我也是其中之一。"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母亲发现云顶计划的真相后,试图阻止他们,却被..."
话未说完,停尸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知夏脸色一变,迅速拉过小满:"他们来了!"他抓起铁皮箱,带着小满冲向停尸房后的紧急出口。
暴雨中,两人在医院错综复杂的巷子里穿梭。小满紧紧攥着录像带,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录像里沈砚秋的话。她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一个惊天阴谋,而这场阴谋的背后,是无数像她一样被当作实验品的生命,以及那些试图掩盖真相的黑暗势力。
沈知夏带着她躲进一辆破旧的面包车里。发动车子时,他转头看向小满,眼神中既有愧疚又有坚定:"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但现在,我们必须一起揭开真相,为所有受害者讨回公道。"
小满望着车窗外的雨幕,握紧了拳头。蝴蝶灯诡异的蓝光仿佛还在眼前闪烁,生母无声的警告言犹在耳。她知道,这将是一场危险的战斗,但为了那些被剥夺生命和尊严的人,她已经没有退路。而那盘录像带,或许就是打开真相之门的关键钥匙,也是她与沈知夏唯一的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