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懒洋洋地斜穿蛋糕店的玻璃,细碎地洒在林听晚校服裙摆上,她踮着脚尖,几乎把鼻尖贴在展示柜的玻璃上挑选栗子蛋糕。
“要杏仁碎加双倍奶油的那款。”谢云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手臂越过林听晚肩膀,指尖轻点着玻璃,“黄夫人喜欢这个。”
林听晚转头瞪他:“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去年教师节,”谢云舟低头笑了笑,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你送的巧克力熔岩蛋糕,最后进了我的肚子。”
“那是因为——”
“因为你在包装盒上画了黄老师的Q版像,把地中海画成了蒲公英。”谢云舟抢白道,眼里狡黠的光闪烁。
林听晚气得要去掐他胳膊时,风铃清脆地响了。店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谢云舟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林听晚敏锐地察觉到他呼吸节奏的变化,就像知道他紧张时会摩挲左手腕旧伤疤一样。
男人站定在柜台前,目光扫过他们时稍作停顿。逆光中他的眉眼深邃,轮廓干净利落。
“一杯美式,谢谢。”他对店员说,声音低沉温和。
林听晚注意到谢云舟的目光一直落在男人右手腕的旧机械表上,表盘边缘有细小蜂鸟纹样。
“云舟?”她小声唤道。
谢云舟如梦初醒,迅速移开目光。但男人已注意到他们的注视,礼貌点头致意:“你们好。”
男人的目光在谢云舟脸上停留了几秒,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下又舒展。
“您是……来学校做讲座的沈先生吗?”林听晚想起公告栏海报。
男人略显惊讶,随即微笑:“是的。你们是阳州一中的学生?”
他的笑容让林听晚莫名觉得熟悉,那右唇角先上扬的弧度和谢云舟恶作剧得逞时如出一辙。
店员把打包好的蛋糕盒递给谢云舟,金属扣碰到柜台发出清脆声响。这声音似惊醒了什么,谢云舟猛地抓起蛋糕盒,一手拉住林听晚:“走了。”
与沈砚舟擦肩而过时,林听晚听见男人轻声说:“蛋糕要趁热吃。”
走出十几米远,谢云舟才放慢脚步。林听晚感到他掌心有些潮湿。
“你认识他?”她问。
谢云舟摇头,目光落在远处。阳光透过梧桐叶缝隙洒在他脸上,斑驳光影里,他像站在某个重要时刻的门槛上,既期待又恐惧即将揭晓的真相。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进阳州一中图书馆,林听晚咬着笔帽,目光总不自觉飘向对面的谢云舟。
他低头翻着物理竞赛题集,手指偶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眉头微蹙。林听晚看了会儿,忽然发现他思考时会无意识用食指敲击桌面,咚、咚咚、咚,像摩斯密码。
这个动作她似乎在哪见过。她皱皱眉回想,灵光一闪——上周五的学术讲座!那位年轻的物理学教授被提问复杂问题时也是这样敲击讲台,节奏完全一样。
林听晚的笔啪嗒掉在桌上。
谢云舟抬眼看她,挑眉:“怎么了?”
“没、没事。”她迅速低头整理笔记,心跳却莫名加速。
太奇怪了。她偷瞄谢云舟,又想起教授,两人素不相识,为什么小动作这么相似?
“对了,最近没看到你两个闺蜜。”谢云舟问。
“温言去江阳领奖了,苏棠请假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林听晚答道。
放学路上,林听晚还在想这事。谢云舟走在她旁边,手里转着薄荷糖,突然开口:“你今天一直盯着我看。”
“谁、谁盯着你了!”她立刻反驳,耳尖悄悄红了。
谢云舟低笑,把薄荷糖塞进她手心:“撒谎的时候,你睫毛会抖。”
林听晚捏着糖,忽然注意到他转糖的动作,和教授转钢笔的动作一模一样,发出细微沙沙声。她的呼吸微微滞住,这不可能只是巧合。
晚上,林听晚翻出手机,点开那天拍的讲座视频,放慢镜头一帧一帧对比:思考时敲桌子节奏、转笔(或转糖)手法、低头蹙眉角度、甚至笑时右唇角先上扬的弧度都一样。她的手指停在屏幕上,房间里安静得只剩心跳声。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二天午休,林听晚故意把一本物理杂志推到谢云舟面前。
“这篇论文好难懂,你能帮我看看吗?”
杂志翻开那页恰是教授的专访。谢云舟扫了一眼,手指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翻页:“这种理论你现在还用不到。”
林听晚盯着他侧脸,忽然问:“谢云舟,你有没有……兄弟?”
空气安静了一秒。
谢云舟合上杂志,抬眼看她,黑眸深不见底:“为什么这么问?”
林听晚正要回答,教室广播突然响起:“请高三(1)班谢云舟同学,立即到教务处报到。”
谢云舟站起身,揉了揉她的头发:“别想太多。”
他的语气轻松,可林听晚分明看见他离开时,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三下,咚、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