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话

清晨六点五十分，阳州一中的校园被一层薄薄的雾气轻轻裹住，朦胧中透着几分清冷。林听晚站在物理实验室门口，手指冻得微微发红，她搓了搓手，又跺了跺脚，试图驱散这渗入骨髓的凉意。她低头看了眼腕表，秒针一点点地挪向七点，嘴里哈出的白气在空中散开，化作一团模糊的暖意。谢云舟迟到了。

“不是说好六点五十吗……”她小声嘀咕着，鼻尖冻得有些发痒，红得像个小苹果。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哒哒”的声响。林听晚还没来得及回头，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抱歉！”谢云舟喘着粗气，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食堂还没开门，我跑去校外买的。”

他把袋子递过去，里面装着冒着热气的豆浆和奶黄包。林听晚伸手去接，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背——冰冷得让人忍不住缩了一下。

“你等多久了？”谢云舟皱了皱眉，二话不说抓过她的手，用自己更大的手掌包住，“怎么这么凉？”

“就、就一会儿……”林听晚低下头，捧着豆浆喝了一口，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却没能驱散脸上因羞涩而升起的热度。镜片被热气熏得模糊了一瞬，她抬手擦了擦，嘟囔道，“你手怎么比我还冷？”

谢云舟没有回答，只是掏钥匙开了实验室的门。阳光透过百叶窗斜斜洒进来，斑驳的光影落在桌面上。林听晚这才发现，他的校服后背竟湿了一大片，显然是一路狂奔的结果。寒风一吹，那片湿痕大概早已结成了一层薄冰。

“笨蛋。”她鼻子一酸，从书包里翻出毛巾丢给他，“快擦干，会感冒的。”

谢云舟接过毛巾，嘴角勾起一抹笑，“帮个忙？”

晨光柔和，他稍稍俯身靠近，发丝上还挂着些许细碎的水珠。林听晚怔了一下，伸手替他擦头发。少年的发丝柔软而顺滑，隐约透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她擦到后颈处时，他忽然倒吸一口凉气，“嘶——”

“怎么了？”她立刻停住了动作。

“没事。”谢云舟习惯性地拉高衣领，却被她眼疾手快地抓住袖口，“别动。”

后颈的位置贴着一块膏药，颜色醒目。林听晚愣了片刻，视线缓缓移向他的脸，“熬夜了？”

“昨晚看往届试题，不小心落枕了。”他漫不经心地回答，语气轻描淡写。可下一秒，他的余光瞥见她的睫毛颤了颤，眼眶也红了起来。

“你……”她咬着唇，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开始训练吧。”谢云舟飞快地岔开话题，从书包里掏出一叠厚厚的资料放在桌上，“这是整理好的近五年考点。”

第一页纸上，荧光笔标注的文字格外显眼：【给L的专属攻略】，右下角还画了一行小字：【PS：正确率超过80%有奖励】。

林听晚好奇地翻开内页，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幅幅生动的卡通讲解图——一个戴眼镜的小人（显然是她）被Q版的谢云舟举着物理公式满页追逐，甚至还配上了对话气泡：“求放过！这题太难啦！”

“谢云舟！”她忍无可忍，抓起资料拍了他一下，“这到底是什么笔记啊！”

少年笑着躲开，从实验台底下变戏法似的拖出两个垫着软垫的高脚凳，“特制座椅，防止某人数理化的时候喊腰疼。”

阳光逐渐爬满了整个实验台，洒在那本独一无二的“漫画攻略”上。林听晚悄悄抬头看了眼正埋头解题的谢云舟，在他笔尖短暂停顿的一瞬间，鬼使神差地剥开一颗薄荷糖塞进他嘴里。

“提前发的奖励。”她扬起下巴，故作得意地说，“反正我肯定会超过80%。”

谢云舟含着糖笑了，转身在草稿纸上写下两行字：【今日奖励已领取】【明日继续】。

窗外，上课铃声悠悠响起。他们的特训，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