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洛沉畔心底蓦然传来一阵细密的痛感，那感觉像是被人用钝器一点点敲击着神经。然而眼前的情形根本不容他有丝毫辩解的机会。

他不信任谢冷州，绝不能让那个家伙抓住自己的弱点。而且，就算把这支药剂的真正用途告诉萧潜衡——为了保护他——萧潜衡又怎么可能相信？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他。”

这个念头如同利刃般在心底扎根，将那些翻涌上来的愧疚硬生生斩断。洛沉畔没有犹豫，再次拿出药物将萧潜衡迷晕过去。他的动作很轻，几乎是克制地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仿佛怕弄坏什么珍贵的东西。

深夜的实验室冷得刺骨，灯光惨白。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整个空间，机械运转发出低沉的嗡鸣声。银白色的实验椅反射着微寒的光芒。

而被拷在上面的萧潜衡此刻正逐渐恢复意识

。他的后颈还残留着灼烧的感觉，封闭的空间里铁线虫的信息素愈加浓烈。

甜得发腻，加上易感期的躁动和对alpha标记的排异反应，他的情绪变得极不稳定，信息素紊乱不堪。

“醒了？”洛沉畔的声音从暗处传来，语气漫不经心却带着一丝危险的笑意。他戴着乳胶手套的手轻轻摇晃着手中的试管，里面的淡紫色液体泛着幽幽的光。

“这是能缓解alpha信息素的药，”他俯身凑近萧潜衡，目光深邃如渊，“求我，我就给你，怎么样？”

萧潜衡冷冷瞥了他一眼，毫不在意地偏过头去，“你做梦。”话音刚落，洛沉畔突然伸手抓住他的头发，强迫他仰起脸。他手中的试管倾斜，冰冷的药液顺着唇边滑下。

在萧潜衡挣扎的时蜿蜒流淌到锁骨，形成一道道蜿蜒的溪。

“看来你还没认清现实。”洛沉畔眯起眼睛，语气越发阴沉。他贴得更近了些，低声宣告：“潜衡，你的未来只能是我，也只能有我。”

说完这句话，他的表情忽然柔软下来，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萧潜衡的脸，专注得让人无法联想到刚才那个暴虐的存在。

然后，他低下头，只是轻轻吻了吻萧潜衡的唇，动作虔诚得像是一种献祭。

就在这一刻，子弹划破寂静，玻璃应声而碎。洛沉畔迅速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将萧潜衡揽进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四散飞溅的碎片。锋利的玻璃刺入他的背脊和肩膀，鲜血飞溅到萧潜衡的脸上，温热得刺目。他颤抖着伸出左手食指，按在实验椅的指纹锁上。

“从正门出去，左手边的走廊尽头有个盆栽，按钮藏在墙里。找到它，按下就能开启密室，你躲进去……”话未说完，束缚手脚的镣铐咔哒一声打开。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萧潜衡平静地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波澜。他仰起头，在洛沉畔的唇上落下短暂的一吻。

空气中鬼针草与铁线莲的气息交缠在一起，扭曲成一道难以名状的幻景。萧潜衡微微一笑，带着点玩味推开了洛沉畔，“再见了。”他脚步轻快地走向破碎的窗户，挥了挥手，语调上扬，“洛哥，后会无期。”

洛沉畔的瞳孔猛地收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踉跄着冲上前想要抓住他的手。但受伤拖慢了他的速度，而萧潜衡轻易地避开了这一切。他甚至没有回头，姿态从容得如同漫步花园一般跨过玻璃碎片，稳稳踏入直升机舱内，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