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悬在史莱克学院尖顶,将丙字七号宿舍的窗棂染成霜白。屋内烛火明明灭灭,夏昭明倚在床头反复翻阅《武魂相克理论》,指腹无意识摩挲着书页边角,纸页被捻出细密的褶皱,发出轻微的簌簌声。对面床上,王冬第三次扯散束发的银带,铜镜里映出他紧抿的唇线,发带在指间缠绕又松开,绕出紧绷的死结。
"听说周漪的第一堂课就会淘汰三成新生。"王冬突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夏昭明轻笑一声,翻身下床,指尖凝聚着淡粉色的温和魂力,轻轻抚平他皱起的眉峰:"那就让她看看,我们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淘汰的。"少年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王冬耳尖泛红,别开脸挥开他的手:"谁要你安慰!"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两人已并肩站在宿舍门口。石板路上凝结的晨霜在脚下碎裂,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夏昭明习惯性地去牵王冬的手,却被少年侧身躲开,动作太急,发梢扫过他的鼻尖,带着若有若无的雪松香。王冬耳尖不受控地泛起红晕,佯装镇定地整理衣领:"大庭广众的,像什么样子!"
穿过紫藤缠绕的拱门时,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几乎凝成实质。"快看!是昨天斗魂场的那两个!""这是什么神仙颜值啊!""要是给我分到一个,让我和另一个在一起我也愿意啊!"窃窃私语声中,夏昭明嘴角勾起张扬的笑,故意凑近王冬耳畔低语:"听见没?大家都想把我们拆开呢。"温热的呼吸扫过耳际,王冬耳尖通红,抬手便是一记虚晃的拳头:"再胡说,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
两人周身流动的魂力隐隐共鸣,夏昭明的银发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王冬眉眼间流转的光元素凝成细碎星芒,宛如两颗交相辉映的星辰划破长空。转过最后一道回廊,新生一班的青铜门近在眼前,门板上雕刻的龙蛇兽纹在朝阳下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破出桎梏。王冬深吸一口气,夏昭明却突然拦住他的去路,指尖凝聚淡粉色光芒,轻轻点在他眉心:"别紧张,有我呢。"
吱呀——门轴转动的声响惊飞檐下寒鸦,教室内传来桌椅碰撞的声响。两人对视一眼,在众人的注视中踏入教室。讲台上,周漪抱着一摞厚重的课本缓缓转身,她眼尾的疤痕在晨光中泛着冷意,锐利的目光如实质般扫过他们:"开学这两天有没有打架的?"
夏昭明握紧王冬微微发颤的手,两人同时站了起来。周漪的目光在他们交握的手上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很好,这个班还算有两个有血性的孩子。剩下的人——"她突然将课本狠狠砸在讲台上,震得粉笔灰簌簌落下,"去操场跑100圈!"
"凭什么我们没打架就要挨罚?"后排的学员拍桌而起。周漪冷笑一声,六环魂技骤然爆发,黄紫紫黑黑红的魂环在身后炸开,地面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有不服的,直接开除!"威压之下,抗议声戛然而止,学员们只能灰溜溜地往操场跑去。
教室内只剩下夏昭明和王冬。周漪双臂抱胸:"说吧,为什么打架?"夏昭明神色自若:"我们两个是室友,看看谁强,谁就来做宿舍老大。"王冬怔了怔,随即点头附和。周漪挑眉:"有血性是好事,记得下次打架找别的班的人,别自己班互掐。老师给你们兜底,只要不打死啥都好说!"她突然话锋一转:"好了,现在你们两个可以去跑圈了,100圈,一圈都不许少!"
王冬刚要反驳,夏昭明已经揽住他的腰,一脚踹碎教室玻璃。凛冽的风扑面而来,两人如离弦之箭垂直降落在操场。围观的学员惊呼:"我去,这出场方式帅啊!"
落地瞬间,夏昭明释放冰碧帝皇蝎武魂,幽蓝寒雾如怒涛席卷操场。百米跑道眨眼间化作镜面般的冰道,晶莹剔透的冰层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光芒。他指尖轻点,王冬脚下自动凝结出冰刃滑轮:"抓紧了,小冬冬。"
两人交错的身影在冰面上划出优美弧线,淡粉色精神力与璀璨光元素缠绕升空。反观其他学员,摔得七荤八素的不在少数。有个胖子刚爬起来又"啪嗒"栽进雪堆,头盔上还沾着草屑;几个自诩敏捷的敏攻系学员,在冰面上施展鬼影迷踪步却接连撞成一团。看着夏昭明抬手解除冰面,残留的薄冰反而让跑道变得更加湿滑,后排学生欲哭无泪地瘫倒在地。
当下课铃响起时,操场上只剩零星的啜泣声。夏昭明甩了甩发梢的冰碴,伸手拉起身旁的王冬,却发现少年掌心全是冷汗。"怕了?"他调侃道。王冬甩开他的手,耳尖却泛着不自然的红:"谁怕了!只是...只是觉得这老师比斗魂场还可怕!"
两人并肩走向食堂时,身后传来细碎议论。"都赖他们,就考虑自己,丝毫不在乎别人的感受!""要不是他们结冰,我们怎么会摔成这样!"周漪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成王败寇,强者才有话语权。你太弱了,有任何异议你自己憋着吧!"她踏着破空声远去,只留下夏昭明和王冬在原地。
夏昭明望着天边翻涌的火烧云,突然握住王冬的手:"记住,在史莱克,只有变得更强,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王冬愣了愣,最终没有抽回手,任由两人的影子在夕阳下交织成网。
暮色如同被打翻的鎏金漆,缓缓漫过史莱克城高耸的青石城垛。夏昭明倚在宿舍斑驳的木门框上,故意晃了晃腰间沉甸甸的钱袋,金属碰撞声清脆悦耳:“婶婶给的金魂币,该派上用场了。”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钱袋表面凹陷的白虎公爵府徽记,在渐暗的天光下,那银白色的图腾泛着冷冽的光——犹记得离开公爵府那日清晨,沈星澜将绣着暗纹的钱袋塞进他行李,杏眼含泪:“雨浩,在外别亏待自己。”
王冬正对着铜镜束发,闻言动作一顿,银发散开如月光倾泻,几缕碎发间竟无意识溢出细小的光粒,在暮色里凝成转瞬即逝的星芒:“怎么?想请我吃霸王餐?”他话音未落,夏昭明已经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少年微凉的掌心传来若有若无的灼热感——那是光属性武魂特有的温度。
两人并肩扎进熙攘的夜市,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裹挟着糖炒栗子的焦香扑面而来。烤肉架腾起的烟火中,王冬身上若隐若现的温热气息愈发明显,引得不少摊主频频侧目。一位卖魂导器的老者突然瞪大眼睛,指着王冬的背影惊呼:“这光...莫不是失传已久的光明系顶级武魂?”夏昭明眼疾手快捂住对方嘴巴,塞了枚金魂币:“老人家,看破不说破。”
“老板,两只琉璃盏!”夏昭明的声音淹没在喧闹里。王冬刚要开口阻拦,却见摊主捧着剔透灯盏走来,封印其中的萤火虫振翅时,莹蓝光芒与他眉眼间流转的金光交织,竟在地面投出蝶翼般的光影。“你的武魂光太盛,夜里总把被子照成金色。”夏昭明把玩着灯绳,漫不经心道,“用这个中和中和。”实则他分明记得,昨夜王冬修炼时,溢出的光元素在墙面灼烧出蛛网状的裂痕,那光芒太过纯粹,也太过危险。
王冬耳尖泛红,转身扎进布庄。暖橘色的云锦挂毯垂落如瀑,他指尖抚过绣着日光纹的绸缎,体内光元素不受控地溢出,瞬间将布料边缘烫出细密的金边。老板娘惊讶地凑过来:“这位公子,您这是...”“他手汗多。”夏昭明眼含笑意抢答,顺手摸出两枚金魂币,“这些挂毯,我们都要了。”
行至夜市尽头,夏昭明突然将王冬拽进挂着褪色灯笼的巷口。月光漏过破旧的屋檐,在少年银发上镀了层霜。“闭眼。”他低声道,掌心亮起淡粉色光芒。王冬刚要反驳,却被温热的手指轻轻覆上眼帘,紧接着,颈间落下冰凉触感——是枚镶嵌着日光石的银链,在黑暗中与他武魂共鸣,泛起柔和的光晕。
“你!”王冬睁眼时,夏昭明已经晃着空钱袋跑远,声音混着夜风传来:“这是给我姘头的礼物!”少年咬牙追上去,光元素在脚下凝成锐利的光刃,却在即将触及对方衣摆时骤然消散——夏昭明回头狡黠一笑,身后的月光不知何时已被他的灵眸武魂染成了淡粉色,与王冬身上的金光缠绕,在青石板上投出交叠的影子。
当夜,丙字七号宿舍亮起新置的琉璃灯。夏昭明倚在门框,看王冬踮脚挂灯笼,少年发间晃动的日光石坠子随着动作轻晃,与他身上流转的光元素相映成辉。他摸出藏在内衬的房契,羊皮纸上沈星澜的印章鲜红如血。那些沉甸甸的金魂币,终究让这方天地,成了能容纳王冬所有光芒的秘密港湾——而此刻窗外,史莱克城的万家灯火,正悄然见证着两个少年相互守护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