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归巢

蝉鸣撕开史莱克学院的暑气时，丙字七号宿舍的琉璃灯在蒸腾的热浪中摇晃，将两道身影拉得歪斜而绵长。王冬跪坐在古朴的木榻上，粉蓝色长发随意地束成松散的马尾，发尾几缕挑染的银白色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他将最后一件换洗衣物塞进包袱，突然鼻尖皱起，像是嗅到什么不悦的气息——那团皱巴巴的校服正躺在夏昭明的床铺上，边缘还沾着训练场的草屑。

“你这校服都发皱了，也不知道熨一熨。”少年嘟囔着伸手去够，腕间的光元素手链随之叮咚作响。

夏昭明倚在雕花门框上轻笑，淡粉色眸光扫过王冬泛红的耳尖，像捕捉到猎物的狡黠狐狸：“小管家操心得真多。”他故意慢悠悠地捞过挂在窗边的校服，干枯的紫藤花瓣扑簌簌落在王冬头上，“等假期回来，我的内务全交给你？”

话音未落，一枚由光元素凝成的纸团精准砸在他额头。王冬别过脸，包袱上的日光纹被他捏得发皱：“谁要管你！”可下一秒，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外面...要小心。”

这句话让夏昭明动作一顿。少年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公爵府森严的白墙、二哥戴华斌暗藏锋芒的琥珀色瞳孔，还有自己刻意隐藏的双武魂秘密，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闪过。他走到王冬身边坐下，木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放心，我可比看起来能打。”嘴上说得轻巧，指尖却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冰纹玉佩——那是婶婶沈星澜在他离开公爵府时硬塞的，此刻隔着布料，竟也泛起微微的热度。

两人并肩走到宿舍门口时，夏日的阳光正好穿过紫藤花架。细碎的光斑落在王冬粉蓝色长发上，与他发间若隐若现的光元素相互辉映。夏昭明望着少年睫毛投下的阴影，鬼使神差地伸手，将一朵半开的紫藤花别进他发间：“这样更好看。”

空气瞬间凝固。王冬的脸“腾”地涨成苹果红，光明女神蝶武魂不受控地轰然绽放，万千光刃如暴雨般倾泻而出。头顶的花架瞬间化作漫天木屑，几只白鸽被惊得扑棱棱飞起，翅膀掠过夏昭明带着笑意的眉眼。

“夏——昭——明！”少年的怒吼混着光元素的嗡鸣，在回廊上久久回荡。而罪魁祸首早已大笑着跑远，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喊：“等我带特产回来！”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王冬才摸了摸还发烫的耳垂。指尖残留的淡粉色魂力与紫藤花缠绕，竟在他掌心绽放出一朵小小的光花，转瞬即逝。

当夏昭明踏出史莱克学院大门的刹那，周身泛起细碎的银光。绝对模拟魂技如同潮水般褪去，墨色校服瞬间化作白虎公爵府特有的玄金纹长袍，淡粉色的瞳孔也重新变回澄澈的蓝紫色。戴雨浩握紧腰间发烫的冰纹玉佩——那是婶婶沈星澜临别时塞给他的，此刻正随着心跳剧烈震颤。

“三少爷！”守卫的长枪重重敲击地面，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戴雨浩跨过朱漆大门时，檐角铜铃叮咚作响，仿佛在迎接久归的游子。穿过九曲回廊，他注意到廊柱上的白虎图腾被重新描过金漆，池塘里的睡莲开得正盛，却独独缺了当年母亲亲手栽种的那株。

主堂门扉轰然洞开的瞬间，沈星澜的杏眼瞬间盈满泪水。这位身着月白绸缎的妇人颤抖着伸出手，金丝护甲轻轻擦过他的脸颊：“雨浩，我的孩子...”熟悉的龙涎香混着温柔的体温包裹过来，戴雨浩感觉喉咙发紧，幼年时被婶婶抱在膝头喂桂花糕的记忆突然翻涌而上。

戴凛风的手掌重重落在他肩头，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回来就好。”戴雨浩抬头时，正对上父亲眼底翻涌的愧疚与骄傲——那是他离开时不曾见过的神情。公爵的白发比记忆中更多了些，眼角的皱纹里似乎刻满了这些年的风霜。

三人走进主堂，檀香混着冰镇酸梅汤的气息扑面而来。沈星澜执着他的手不肯松开，指尖抚过他掌心的薄茧：“在学院吃得可好？穿得可暖？那个总与你并肩作战的粉发少年...”她突然狡黠一笑，“可是交了好伙伴？”戴雨浩低头搅动着酸梅汤，冰块在蓝紫色瞳孔里碎成星光：“嗯，是很重要的人。”

暮色漫过雕花窗棂时，门外突然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戴华斌金黄色的长发沾着训练场的尘土，琥珀色瞳孔在看到戴雨浩的瞬间骤然收缩：“你...你居然就是那个夏昭明？！”他撞开拦路的侍卫，腰间七柄骨刃嗡嗡作响，“三弟，我说你不愿意认我做大哥呢！我本来就是你的二哥啊！在学院为什么不和我相认，是二哥拿不出手吗？”

戴雨浩起身时带起一阵清冽的寒气，冰碧帝皇蝎武魂的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他伸手握住戴华斌颤抖的手，蓝紫色眸光里藏着少年人的狡黠：“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他瞥向婶婶担忧的眼神，故意提高声音，“而且史莱克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新生不能暴露身份！”

宴席上，戴华斌不停地给戴雨浩夹菜，白虎公爵府特制的烤肉香气四溢，却比不上记忆中王冬烤焦的鱼。戴雨浩望着兄长喋喋不休地讲述学院趣事，偷偷摸了摸怀中藏着的紫藤花——那是王冬发间摘下的，花瓣早已干枯，却依然残留着光元素的温度。

夜深人静时，戴雨浩跪坐在满地星辉中，精神力化作丝线缠绕住蓝银草：“母亲，我遇到了一个...像光一样的人。只是有些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他。”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戴雨浩起身时，发现袖口不知何时沾上了蓝银草的汁液。他望着夜色中巍峨的公爵府，想起王冬在宿舍门口倔强的眼神，突然无比期待假期结束。一个是藏在夏昭明身份下的热血少年，一个是背负家族使命的戴雨浩，而这两份人生，都因那个粉蓝色长发的少年，有了更深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