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头,霓虹灯的光在玻璃幕墙上乱晃,看着就跟银河往下倒似的。林雾正小心翼翼地把最后一片玫瑰花瓣,浸到龙舌兰酒里。这可是“边界酒馆”第七任老板传下来的老规矩,每一杯“时间琥珀”,都得在满月那天晚上,收集九十九滴眼泪。
正这么着,本来清清爽爽的水晶杯,无缘无故就泛起了一圈圈细纹。
就见一条红裙子,跟个影子似的“嗖”地一下掠过吧台,晚香玉的香味也跟着飘了过来。那高跟鞋踩在地上,“哒哒哒”地响,敲出的节奏让人摸不着头脑,就好像是啥神秘暗号。林雾下意识地抬头一看,一下子就瞧见那女的无名指上缠着条铂金链子,正往外渗血珠子呢。再仔细一瞅,竟然是顾氏集团今年拍卖会丢的那“荆棘婚约”。
“给我来杯温的。”那女的说着,把镶满碎钻的手包,轻轻往檀木台面上一推。月光照下来,她手腕上淡青色的血管,就跟褪色的纹身似的,特别显眼。
林雾手里转着冰锥,冰锥反射出的光一闪一闪,跟银花似的。他偷偷往角落的监控探头那儿瞟了一眼,三号卡座那儿有个男的,已经连着点了七杯马提尼了。那男的袖扣反光,隐隐约约能看出里头藏着个微型注射器。唉,这周都第四个想给顾沉舟下药的家伙了。
“这杯叫‘镜渊’。”林雾一边说,一边把一杯颜色渐变的酒推过去。这酒上头跟奶白色的绸缎似的,是用南海珍珠粉精心调出来的,下头沉淀着像血一样的暗红色,那是火山灰的颜色。“敢喝这酒的人,能看见……”
话还没说完呢,玻璃杯上就印上了个红嘴唇印。那女的一仰脖,把酒全喝了。就在这时候,她锁骨那儿的蓝宝石吊坠顺着衣领滑了出来。林雾一下子愣住了,眼睛瞪得老大,这不就是苏氏集团破产那天晚上丢的“海洋之心”嘛!
“味儿太淡了。”那女的把空酒杯倒过来扣着,用红指甲轻轻划了划杯壁上的诗句。这诗句是之前的老板用金刚石刻上去的《酒徒问答》,这会儿竟然渗出密密麻麻的血珠子,写的是:“当真相是像水一样的谎言,我们该用啥玩意儿来痛痛快快地喝呢?”
“哗啦!”二楼VIP包厢突然传来玻璃碎了的声音。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斜靠在鎏金栏杆旁边,领带松松垮垮地耷拉在黑色枪套上头。他抬手擦嘴角的血的时候,手腕上的铂金手表在暗处幽幽地发出蓝色荧光,这是顾氏生物科技的神经追踪器启动了。
“顾先生又在玩俄罗斯轮盘赌呢?”那女的笑着说,高跟鞋一抬,脚底下的监控芯片就给踩碎了。林雾这才注意到,她小腿内侧的玫瑰纹身竟然在流血,这模样跟三年前金融时报头版照片里,那个在雨里下跪的苏家千金,简直一模一样。
窗户外面,雨下得跟倒水似的,使劲儿拍打着落地窗。林雾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湿漉漉的晚上。他咋都忘不了,苏晚当时在顾氏大厦前面跪着,黑伞下面,顾沉舟拿着钢笔,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语气里带着点儿嘲笑:“苏小姐的膝盖,就值三亿的债?”当时那支万宝龙镶钻钢笔,这会儿正稳稳地插在那女的头发里。
酒柜后面的古董钟“当当当”突然响了起来,齿轮转动的声音,就好像把藏在暗处的毒蛇给吵醒了。三号卡座的那个男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注射器的尖儿上泛着奇怪的绿光。林雾刚想按警报,就看见苏晚身子一转,裙摆像血花一样散开,那条铂金链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一下子就扎进了袭击者的脖子动脉里。
“第十七个了。”苏晚吹了吹枪口的烟,慢慢弯下腰,捡起那枚沾了血的戒指。这时候,顾沉舟的冷笑声从上面传了下来:“苏助理,杀人指标用完了?”
顾沉舟穿着锃亮的皮鞋,一步一步从满地的碎玻璃上踩过去,伸手扯了扯领带,锁骨那儿露出一块暗红色的牙印。林雾突然想起黑市上流传的一段录像,三年前,顾沉舟把苏晚按在收购协议上让她签字,钢笔尖扎破她手指头的那一刻,监控画面一下子全是雪花。
“顾总,您猜猜看,”苏晚把注射器抵在自己脖子边上,眼神里透着一种林雾从来没见过的复杂劲儿,就像碎冰块在威士忌里漂着,看着又尖又利,可又感觉轻轻一碰就会碎,“这次是河豚毒素,还是氰化物啊?”
突然,一阵狂风“哐当”一声把雕花木门给撞开了,雨夹着警笛声一股脑儿地灌进大厅。顾沉舟一下子抓住她拿枪的手,使劲往自己胸口按,黑色衬衫在拉扯中扣子都崩开了,胸口那儿露出一块旧疤。林雾仔细一看,哪是什么枪伤啊,分明是用梵文刻的“Moksha”,在佛教里,这意思是终极解脱。
“开枪啊。”顾沉舟凑到苏晚耳朵边上,小声嘀咕着,手指头轻轻摸了摸她脖子后面的电子镣铐,“不然就跟我一块儿下地狱。”暗红色的血珠子顺着铂金链子慢慢往下滴,在地上汇集成一个奇怪的曼陀罗图案。林雾这才突然反应过来,那条“荆棘婚约”根本就不是啥普通的装饰品,而是顾氏最新研发出来的神经痛觉放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