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导师？什么导师？」冯兰秀停下洗菜的手，警惕地看着女儿江晴。

「妈，是家庭关系指导老师，专门帮助解决家庭内部沟通问题的。」江晴小心翼翼地措辞，一边说一边观察母亲的表情。

「这是你女婿的主意吧？」冯兰秀的声音一下子拔高，「我们母女俩有什么问题需要外人来解决的？他是不是觉得我不该住你们家？直说就行，何必弄这些名堂！」

「妈，真不是这样的。」江晴疲惫地扶着额头，「这是我自己的想法。我和明哲都同意需要专业人士帮助我们……调整一下家庭关系。」

「调整？」冯兰秀啪地一声放下菜刀，「什么叫调整？我这个当妈的哪里做得不够好？小宝才两岁，我每天早起晚睡帮你们带孩子、做饭、收拾家务，到头来还要被你们拉去让外人评理？」

江晴深吸一口气，感觉喉咙发紧。「妈，我知道您辛苦了，可是……」她停顿了一下，「可是我们确实有些问题需要梳理。明哲最近工作压力很大，我自己也……」

「你也怎么了？」冯兰秀打断她，「你也嫌弃我碍事？我告诉你，你小时候我是怎么把你拉扯大的？那时候你爸走得早，我一个人挑起整个家，你现在两口子都在，还有我帮忙，怎么反而过不好了？」

江晴闭上眼睛，仿佛要阻止眼泪流出。她的手指不自觉地开始在桌边敲击，一下又一下，这是她焦虑发作时的习惯。

「妈，您先别生气，听我说好吗？」江晴的声音微微颤抖，「我最近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我有中度抑郁和焦虑，需要心理干预治疗。明哲很担心我，所以我们才想到……」

「抑郁症？」冯兰秀脸色一变，「那些医生就知道乱说，你看起来哪里像有病的样子？我们那个年代什么苦没吃过，也没见谁得什么抑郁症。」

江晴感到一阵无力，这样的对话已经重复过无数次。她张了张嘴，却听见门外传来小宝的啼哭声，紧接着是明哲安抚的声音。

「你看，孩子哭了，这么点事都处理不好。」冯兰秀撂下这句话，急匆匆地往外走，边走边念叨，「我来了，宝贝，姥姥来了。」

江晴站在原地，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客厅里，丈夫明哲抱着哭闹的小宝，眼神询问地看向江晴。她轻轻摇头，表示谈话并不顺利。

明哲叹了口气，将小宝递给冯兰秀，然后走进厨房。

「她不愿意去？」他低声问。

「嗯，她觉得这是在质疑她的付出。」江晴疲惫地靠在水槽边，「明哲，我真的很累……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明哲握住妻子的手，发现她的手指冰凉。「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晴晴。医生说如果你的情况继续恶化，可能需要住院治疗。」

「可是妈妈绝对不会同意去的，她觉得我这是不孝，是在推卸责任。」江晴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