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腕之下

第二天清晨，庄焱在训练场边找到了林栖隐。她像往常一样在晨跑，但步伐明显比平时慢，左手腕上重新缠上了绷带。

"报告教官，"庄焱立正，"关于昨天任务，我有疑问。"

林栖隐没有停下脚步："说。"

"那不是'蝎子'，对吗？"

林栖隐的步伐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尸体照片上的纹身位置不对，"庄焱跟上她的节奏，"简报照片上'蝎子'的纹身在右前臂内侧，而尸体的是在外侧。"

林栖隐终于停下来，用毛巾擦了擦汗："观察力不错。但结论错了。那就是'蝎子'，只是照片镜像反转了。"

庄焱皱眉："那为什么..."

"为什么我确定是他？"林栖隐转向庄焱，突然解开左手腕的绷带，"因为这个。"

伤疤完全暴露在晨光中。庄焱这才看清，那不是简单的刀伤，而是一个清晰的疤痕字母——"S"，就像蝎子的毒刺。

"'蝎子'的习惯，"林栖隐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在每个受害者身上留下标记。这是他亲手烙下的。"

庄焱胃部一阵绞痛。他无法想象当年林栖隐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昨天死的确实是他，"林栖隐重新缠上绷带，"十年了，我终于可以..."她的声音微微哽咽，但很快控制住，"回去吧，今天你们放假。"

庄焱没有动："教官，您不需要一个人承担所有。"

林栖隐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脆弱，但转瞬即逝："习惯了。"她转身继续跑步，背影孤独而倔强。

回到宿舍，庄焱把情况告诉了队友们。出乎意料的是，没人表现出惊讶。

"我们早就知道了，"耿继辉拿出一个文件夹，"昨晚我们查了所有能找到的'蝎子'资料。"

邓振华难得地严肃："那家伙是个真正的恶魔。专门对军警下手，喜欢慢慢折磨。"

"教官能活下来是个奇迹，"老炮轻声说，"据说她当时失血超过60%。"

史大凡拿出一个小医疗箱："我准备了些药，对她的旧伤有帮助。"

庄焱看着这些战友，突然明白该怎么做："听着，教官一直保护我们。现在轮到我们保护她了。"

接下来的日子，孤狼B组开始了他们"守护教官"的秘密行动。耿继辉彻夜查阅资料，确认"蝎子"真的已死；老炮默默检查林栖隐的武器装备，确保状态完美；史大凡定期"偶遇"教官，以复查为名检查她的手腕伤势；邓振华则负责每天在林栖隐办公室放一杯热茶——虽然总被说"太甜"。

庄焱则承担了最困难的任务——陪伴。他找各种借口跟着林栖隐，训练、备课、甚至简单的散步。起初林栖隐明显不耐烦，但渐渐地，她默许了这种陪伴。

一周后的深夜，庄焱在档案室找到独自加班的林栖隐。她面前摊着地图和老照片，眼睛布满血丝。

"教官，您该休息了。"庄焱轻声说。

林栖隐没有抬头："十年前的任务报告有漏洞。'蝎子'提到过一个'老板'，但调查后来不了了之。"

庄焱坐下来："您认为他背后还有人？"

"不确定。"林栖隐揉了揉眼睛，"可能只是我多疑。"

庄焱注意到她的左手腕又开始疼了："教官，有些战斗需要放手。"

林栖隐终于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你知道为什么我选中你吗，庄焱？"

庄焱摇头。

"因为你和我一样，无法轻易放手。"林栖隐站起身，"但你说得对，有些战斗已经结束了。"

她收起地图，突然问道："听说过'冷库幽灵'这个代号怎么来的吗？"

庄焱再次摇头。

"当年救援队发现我时，体温只有28度，几乎没有生命体征。医生说我能活下来是个奇迹，就像从冷库里爬出来的幽灵。"林栖隐嘴角微扬，"难听死了，但何大队坚持用这个代号。"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谈起过去。庄焱屏住呼吸，不敢打断。

"十年了，"林栖隐轻声说，"我总梦见那片雪地。现在...也许能梦点别的了。"

她拿起桌上的老照片，轻轻放进抽屉，然后关上——一个象征性的告别动作。

"走吧，"她对庄焱说，"我请你吃冰棍。"

训练场上，新一批学员正在夜训。教官的吼声随风传来："注意观察！卖冰棍的老太太可能就在你们身边！"

林栖隐和庄焱相视一笑。月光下，"冷库幽灵"的侧脸看起来比平时柔和许多，那道伤疤也不再那么狰狞。它依然在那里，但不再是一个囚笼，而是一枚勋章——纪念那些逝去的，也见证那些被守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