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烛火在窗棂上投下斑驳光影,林岑歪着头朝祁砚挥手:“晚安,师兄。”祁砚已利落地披上黑色斗篷,如夜枭般翻窗而出。檐角铜铃被晚风撞出轻响,转瞬便淹没在更夫梆子声里。
街角巷陌积着前日的雨水,两个壮汉仍瘫在原地,银针穿透穴位,在月光下泛着冷芒。祁砚拎起其中一人,靴底碾过对方手背,骨头碎裂声混着闷哼刺破寂静:“浪费我几根针,烦人。”他垂眸冷笑,眼底翻涌着寒潭般的杀意。
“祁砚,真是小瞧你了。”男子突然狞笑,嘴角溢出的血沫溅在祁砚鞋上面,“你和当年一样孤高自傲,林岑马上就——”话未说完,银针已穿透咽喉。祁砚厌恶地踢开尸体,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自甘堕落的老鼠。”
推开门时,林岑正踮脚擦拭墙上的血迹,嘴里嘟囔着:“脏死啦,师兄又跑哪去了……”听见脚步声,她转身时发间银铃轻晃,却在看清祁砚脸色后瞬间噤声。
“小岑岑,刚才我可被掳走了。”故意板着脸,“某人都没发现,不想带某人做任务了。”林岑立刻蹭了蹭他衣袖:“师兄最好啦!小的不怪你了!”她仰起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宗门议事厅内,檀香袅袅。白发老者敲了敲竹杖:“小家伙上哪去了?”
“祁砚带走了。”年轻弟子话音未落,便被一声轻笑打断。
“那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白闫倚在雕花榻上,指尖转动着白玉茶盏,“干什么都带着林岑,真该管管了。”
“师父莫怪罪,毕竟这次是他主动请缨。”众人话音未落,便听见慵懒的哈欠声:“不管你们了,为师要睡美容觉去了!”
与此同时,皇宫鎏金殿内,宋瑾摩挲着手中的木槿花枝,花瓣簌簌落在玄色衣袍上。三更梆子响过,他望着满院盛开的木槿,喃喃自语:“木槿花又开了,你什么时候才回来……”暗处传来侍卫的低语:“殿下,该回屋了。”“再等会。”他的声音混着夜露,凉得刺骨。
多年前的深秋,宋瑾蜷缩在角落,脸上的淤青还渗着血珠。突然,木门被踹开,林岑提着匕首闯进来,裙摆扫过满地稻草。
“你起来啊!一天天病秧秧的给谁看啊!”为首的男孩一脚踹在宋瑾腰上。“你想怎样?”他咬着牙撑起身子,却被对方揪住衣领。“还不让人说了?你不过是个命不久已的人,打你还反抗?”
“喂,你干嘛欺负他?”林岑匕首出鞘,寒光映出刀刃上的“岑”字。脸色骤变,连滚带爬地逃开。宋瑾望着她腰间晃动的玉佩,突然想起传闻中苏家那位最受宠的千金。
“你不怕我吗?”林岑蹲下身,宋瑾抬头时,对上一双亮若星辰的眼睛,在她瞳孔里,自己狼狈的模样被温柔揉碎。“不怕。”他轻声道,“可知小姐贵姓?”
“姓苏,名清玄!”她突然兴奋起来,“被欺负时想不想有人保护你?以后陪我一起玩,本小姐保护你如何?”她伸出的手带着不容拒绝的炽热。
“此话当真?”宋瑾的指尖微微发颤。“当然!来,拉个勾!”林岑的小指勾住他的,“谁骗人谁是小狗!”木槿花簌簌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还有要长命百岁,好吗?”林岑笑了笑,那个笑容比盛开的木槿花更引人着迷。
“好,本少爷答应你。”宋瑾稍作犹豫,但对上林岑的笑容时,还是一口同意。
晨光透过窗纸洒在林岑脸上,祁砚轻轻摇晃她的肩膀:“小岑岑,起床了。”林岑迷迷糊糊睁开眼,脱口而出:“师兄早安……”突然想起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期待:“晚上有行动?”
“白天陪你玩。”祁砚伸手替她理了理翘起的呆毛,笑意却不达眼底。林岑蹦下床时,发间银铃撞出欢快的声响,心里却想着另一处——皇宫里的木槿花,是否还开得绚烂?当年那个病弱的“秧子”,如今又长成了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