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缚君骨·中秋夜》**

**——一轮明月照尽人间痴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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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京城灯海**

朱雀大街上，千盏灯笼骤然齐明，暖黄的光晕犹如春风拂面，将秋夜的寒露一点点融化。卖糖人的老刘头手持小勺，舀起一汪琥珀般的糖浆，手腕轻轻一抖，糖汁如丝线般流淌，在空中划出一道柔和的弧。瞬息之间，玉兔捣药的轮廓便跃然而出，栩栩如生。孩子们踮起脚尖，围在竹签架旁，眼巴巴地盯着那甜美的造物。空气中弥漫着糖香与刚出炉鲜肉月饼的浓郁热气，两种香气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整个坊市笼罩在一片甜蜜而温暖的氛围中。

"让让！让让！"

江见秋扛着两坛桂花酿，艰难地在人群中穿行。酒坛表面还残留着北疆的风沙，仿佛诉说着这一路的不易。他腰间新佩的玄铁令随着步伐有节奏地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那是陆执“特赐”的五十斤负重，还美其名曰是“锻炼下盘”，这所谓的恩赐，如今却成了他前行的负担。

“温兄！”他猛地撞开翰林院的车驾，带着满身浓郁的酒气踉跄扑入轿厢，语调含糊却难掩兴奋，“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唔！”话未说完，那醉意便似涌上喉头，令他一时语塞。

温如晦手中的毛笔径直探入他的口中：“难道你在军营里没学过规矩？”那语气冷冽，带着几分凌厉与不屑，仿佛一支锋利的箭，直刺人心。

“规矩哪有你重要。”江见秋轻吐出嘴里的笔毫，从怀中摸出一个油纸包，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与轻松，“北疆的奶月饼，我可是抢了陆执那份！”

轿外传来将军府亲兵的怒吼："江见秋！将军让你立刻——"

"滚蛋！"江见秋甩手扔出个月饼，精准塞住那人嘴巴，"老子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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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边疆归人**

护城河边，归来的士兵们排队领取宫赐月饼。有人捧着饼对月亮磕头，说是要供战死的兄弟尝尝；有个独臂老兵把饼掰成两半，一半塞给流浪狗，一半藏进贴着心口的家书里。

陆执冷着脸在名册上勾画，忽然笔尖一顿——江见秋的休假批注旁，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爱心，一看就是那小子偷盖的将军印。

"混账东西！"他捏碎朱砂墨块，却听见宫墙内传来清越笛声。

角楼上，温如晦的《折柳》曲悠扬飘出，穿行于满城灯火之间，为这夜色平添几分幽思。江见秋不知何时已攀上了琉璃瓦，手中捏着一片树叶，随性地跟着曲调瞎吹起来。那走调的音律如同惊扰了栖息的鸟群，扑棱棱地飞向夜空，带起一阵慌乱的羽翼振动声。

陆执的指节捏得发白。

**（OS：本将军今晚就请旨调他去守茅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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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月下帝王**

萧景明倚在摘星阁的软榻上，玄玉扇尖挑着块莲蓉月饼。

"陛下尝尝？"陆执单膝跪在榻前，手里捧着的月饼被捏成了心形，"臣亲手……"

"掰的御膳房的饼？"帝王一扇子敲在他手背，"朕看见了。"

将军的耳尖红得似火烧，一咬牙，索性豁出去般将人扑倒。那一瞬，月饼馅儿不偏不倚地蹭在了龙袍之上，晕染开一片黏腻的痕迹，竟宛如一幅随意泼洒而成的写意山水画，凌乱中透着几分难言的韵味。

窗外突然传来柳寒衣的啜泣声。

宫女提着灯笼呆立梅树下，手中食盒里躺着六种馅料的月饼——萧景明幼年最爱吃的口味。她看着阁内交叠的人影，笛声突然变得刺耳起来。

"原来……"食盒砸在青石板上，莲蓉馅溅上她绣鞋，"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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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暗处观戏**

谢昭正蹲在宫墙的阴影下，手里捧着一块月饼，慢悠悠地啃着。秋夜的凉意顺着墙根爬上来，他吃得漫不经心，仿佛只是为打发时间。突然，一只修长的手从旁边伸了过来，硬是将一块五仁馅的月饼塞进了他的掌心。裴无咎的声音低低传来：“尝尝这个。”谢昭愣了一下，低头看着那块月饼，饼皮泛着温润的光泽，隐约还能闻到一丝清甜的香气，而对方已经转身走远了几步，只留下一道清冷的背影。

"难吃。"她皱眉，"像在嚼沙。"

"北狄的月饼。"丞相指尖捻着饼屑，"我娘生前……最后做的。"

笛声陡然一转，江见秋扯开嗓子，用一种近乎鬼哭狼嚎的腔调吼起了边塞民谣。那粗粝的嗓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却意外地带着一股野性的生命力。而温如晦的笛音依旧清润柔和，在这刺耳的喧嚣中不疾不徐地游走，宛如一缕月光轻柔地笼罩住肆意飞舞的萤火虫，将那破锣般的嘶哑衬托得别有一番韵味。

裴无咎忽然轻笑："你教的《折柳》，倒成了定情曲。"

谢昭反手将月饼砸在他脸上："闭嘴。"

蛋黄馅黏在紫蟒袍上，像滴可笑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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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众生百味**

子时的更鼓声中，柳寒衣把发间的木簪投入太液池。

江见秋站在客栈后院，手里拿着烤得乌黑的第三盘月饼，脸上满是无奈。温如晦轻轻按住他的脑袋，迫使他低下头道歉，动作里带着些嗔怪，却又透着一股宠溺，仿佛在对待一个犯了错却让人无法真正责备的孩子。江见秋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吐出了一句含糊不清的“对不起”，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足以让温如晦扬起嘴角，眉眼间笑意浅浅。

陆执抱着睡着的帝王走过长廊，龙袍下摆还沾着莲蓉馅。

裴无咎独自站在丞相府最高处，对着北狄方向举起半块月饼。

而谢昭蜷缩在唐门旧宅的屋顶，就着月光咽下最后一口饼——馅料里藏着温如晦的字条：**"西角楼，三日后，带铜钱。"**

满城灯火渐次熄灭，唯有那轮明月，冷冷照着人间百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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