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全新的故事:
一.
这是我死去的第十五年,我的好兄弟,不,应该说是我的前主子,每年来我的坟前坐坐,他如今已是这片大陆的王,权势滔天,可他依旧会亲自来,不需要随从,一个人,一壶酒,坐在我那简陋的土坟前。
按理说今日是他登基十五周年的大日子,他应该忙着接受万民朝拜,但他没去,我飘在坟头等了一会儿,又飘在不远处的断壁残垣旁等了一会儿,兴许是我等得太过显眼,以至于附近的游魂都觉得我碍眼,于是相约围上来。
我懒得与他们纠缠,只想等他来,但一抬手就穿过了自己的身体,远处那只被斩首的冤魂笑我傻,死了这么久还惦记着活人,我不理他,短短十五年,当初我跟着主子南征北战,哪一次不是出生入死。
这一天我从早等到晚,我的前主子终于来了,许是这十五年过去,他终于厌倦了这份无谓的坚持,那我也是时候去轮回了。
我问那斩首的冤魂怎么联系引魂人,我想了却这桩执念。
冤魂那颗滚落在地的头颅转了转,空洞的眼眶望着我,问我怎么不等了。
我说尘缘已断,何必再留恋。
冤魂的头颅歪了歪,看起来愈发狰狞,我眼巴巴地望着他,他一边嘲笑我死前一定是脑子进了水才说些不着调的话,一边告诉我引魂人在哪里。
我朝他的头颅拱了拱手,谢过他这些年的陪伴,他的头颅咕噜噜滚了几下,似乎并不在意这些虚礼,又静静地躺在那里,任由沙土掩埋。
这片荒原到处都是死去的士兵,有新来的,也有老朋友,像当年……
二.
像当年跟着我一起冲锋陷阵的兄弟们,他们中有许多都战死在了那场决定命运的战役里。他们有的成了游魂,有的魂飞魄散,我算是运气好的,还能留下一丝残魂,在这片战场上游荡。
我飘向冤魂所说的方向,那里有一片枯死的树林,树林里有一座破败的古庙,据说引魂人就住在里面。
当我飘进古庙时,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庙里空荡荡的,只有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一个瘦小的身影坐在油灯前,背对着我。
“来者何人?”那身影开口了,声音沙哑,听不出是男是女。
“引魂人,我想轮回。”我答道。
那身影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一对眼睛如同深渊,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你执念未消,无法轮回。”引魂人说。
“我的执念已了。”我强调。
“执念未了。”引魂人重复,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我沉默了,我的执念是什么?是前主子?是那场战役?还是……
引魂人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双绿色的眼睛仿佛能看透我的灵魂。
我飘出了古庙,回到我的坟头,前主子已经离开了,只剩下那壶未喝的酒,散发着淡淡的酒香。
我坐在坟头,任由冷风吹过我的身体,我感觉不到寒冷,也感觉不到疼痛,我只是一个游魂,一个被困在过去无法离去的游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