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南荒的战事已接近尾声，然而，盘踞在阴山腹地的残余势力，却如同扎根于岩石缝隙的毒草，顽固而危险。他们依仗着复杂的地形和对当地部族的控制，随时可能掀起新的波澜。

我们驻扎在黑水河畔的旧营地，大军休整，等待最后的总攻。我作为新任命的南荒都护，负责协调各部，却感受到了阵营内部暗流涌动。今日的军事集会，气氛更是格外凝重。

大帐之中，烛火摇曳。我展开地图，指向阴山深处的一处峡谷，那是残敌的最后巢穴。“此处地势险恶，易守难攻。我们必须改变以往的策略，采用渗透与策反并行的方式。”我沉声说道，将早已准备好的计划呈上。

然而，我的话音刚落，一阵低低的议论声便在大帐中蔓延开来。镇南将军霍烈，那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刀疤的老将，轻蔑地哼了一声。

“渗透？策反？这些花里胡哨的手段，能抵得上刀枪硬碰硬？”霍烈大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都护大人年纪轻轻，或许不太了解南荒的规矩。在这里，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我皱了皱眉，知道他在质疑我的资历和能力。毕竟，我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文官，一跃成为执掌南荒兵马的都护，实在太过突然。

“霍将军，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我语气平静，试图用道理说服他。“强攻会付出巨大的代价，而我们，需要保存实力应对更远的未来。”

“未来？未来是什么样的，我霍烈不知道，我只知道眼下。”霍烈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帐中众人，“我跟着先帝打天下的时候，都护大人还在学堂里读书吧？纸上谈兵谁不会？可真正上了战场，那可不是靠嘴皮子的！”

帐中附和声四起，一些将领脸上露出赞同的神色。他们都是追随先帝多年的老人，对我这个空降的新人都护，本就心存不满。

“霍将军的意思是，我的计划毫无价值？”我抬高了声音，目光迎上霍烈的挑衅。

“价值？或许有吧，对于那些胆小鬼来说。”霍烈语气轻蔑，“我们北境的儿郎，从来不怕死！只要都护大人一声令下，我霍烈愿率本部兵马，即刻攻山！”

他的话像一记重锤，敲打在帐中每一个人的心上。这无疑是公开的挑衅，也是在煽动其他将领对我的不满。

就在气氛降到冰点时，一直坐在主位上沉默不语的新君，轻轻咳了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年轻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无比清明。

“霍将军的话，有些道理。”新君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战场上的厮杀，确实需要勇气和血性。”

霍烈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以为新君要站在他这边。然而，新君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瞬间僵住了。

“但是，”新君话锋一转，“如果只凭血勇，而没有智慧，再多的将士，也只会白白牺牲。”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