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白眼圈微红,见我醒过来,先是扑到床边,又像是猛然想起什么,急忙退后两步,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旁。
我喉咙干涩,青杏忙给我端了杯温水。我确实渴得厉害,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侯夫人只是体虚外感,并无大碍,臣开几副药,按时服用便可痊愈。”
“青杏,侯爷呢?”
我挣扎着起身,靠在软枕上。
“侯爷今日尚未回府。”
“青杏,你在外面守着,我有几句话要同江大夫说。”
“是,夫人。”
我看向梨白,他的脸色比我上次见时略好,只是看我时那抹藏不住的深情,每每都让我心生歉疚,手足无措。
“梨白,你坐近些,我有几句话要同你说。”
梨白搬了凳子,在我床边坐下。即使房中只有我们二人,他依然坐得端正,不曾有过任何逾矩的举动。
“是青杏请你来的吧。”
“嗯,青杏姑娘说你病倒了,我便推了手头的事。”
他依旧是那样温柔和缓,总将我当做不谙世事的孩子,耐心哄着。我不敢直视他。
“梨白,眼下的情形,你也清楚,我再不能给你任何承诺。事情走到今日这一步,并非我的本意。”
“我都明白,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
“如今若再要借你的力量为我做什么,实在显得厚颜无耻。可梨白,有一件事,我只能求你。这事关乎我整个家族的性命,若非万不得已,我实在…”
我咬住下唇,话音哽咽。
梨白伸出手,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触碰我,只是轻声叹息:“阿虞,无论你要求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我都愿为你去做。”
“你、你怎能这样…”我心中酸涩难当,眼泪滚落下来,“你明知如今我的处境,侯府风雨飘摇,我更是被困在这深宅之中,自身尚且难保,又如何能…如何能回报你的深情?”
“我从未想过回报。”梨白语气坚定,眸中闪烁着灼热的光,“从很多很多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起,我心中便只有你一个。无论你是深闺千金,还是如今的侯夫人,在我心中,你始终是那个唤我‘梨白哥哥’的小阿虞。”
我的泪水流得更急了。小阿虞,那个无忧无虑,只知跟在他身后采花的女孩,早已经随着岁月,随着家族的兴衰,随着嫁入侯府,彻底消散了。
“可…可是…”我试图辩解,试图让他知难而退,“侯爷他…侯爷他对我并非无情。只是眼下侯府被卷入朝堂纷争,他身不由己。”
梨白的眼神黯淡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了平静:“我知道。你嫁给他,是为了救你的家族。他娶你,也是为了牵制你的父亲,尚书大人。”
他说得那样直接,直白得如同刀锋,划破我自欺欺人的伪装。
“别说了!”我打断他,声音带着哭腔,“我不能再连累你了。我…我求你,替我准备一味药。”
梨白静静地看着我,等待我的下文。
“能让人…看上去像是假死过去的药。”我声音低得如同蚊蚋,几乎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