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日太子正式登门，我躲在屏风后，听着父亲与他寒暄。太子言辞得体，丝毫不提与我湖畔相会之事。而我，既羞且怕，不敢见他。

江南一别后，我随父兄入京，正式与太子相见。他目光灼灼看着我，我却羞于回应。随后家族势力角逐，我父亲得罪权臣，太子为了朝局稳定，不得不疏远我家，甚至纳了权臣之女为侧妃。

那个在湖畔许下誓言的少年，如今已成了权力漩涡中的太子，而我，则是他必须舍弃的包袱。

"云儿？"清秋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摇摇头，"只是在想，人生无常。"

"云儿，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守护你。"

我看着清秋，心中一片酸楚。清秋一直在我身边，从未离开，而那个许下誓言的少年，却早已将我抛之脑后。

"清秋，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值得你这样付出。"

"云儿，感情从来不问值不值得。"

小菊在外面轻轻敲门："小姐，快到申时了，该用药了。"

"进来吧。"

小菊端着药进来，清秋起身告辞："我这就去准备'还魂散'，三日后送来。记住，要在寿宴前一晚服下。"

"我知道了。清秋，多谢你。"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我拿出他方才给我的玉佩，与脖子上的那枚比较。一青一白，一方一圆，一个代表兄长般的守护，一个代表年少时的山盟。如今，我将要赌上性命去争取生机，不知这两枚玉能否保我平安。

三日匆匆而过。徐国公夫人寿宴之前一晚，清秋如约送来了"还魂散"。

"云儿，服下此药后，会先感到剧烈疼痛，随后全身冰冷，最后陷入沉睡。"清秋一再叮嘱，"届时脉搏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看似已死，实则未死。"

"我明白。"我点点头，"你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妥当了。我已贿通守墓人，你'下葬'后，我会在夜间将你移出，送往郊外的庄子静养。"

"清秋，我总觉得这样做，对你太不公平。"我轻叹，"你本可以离开这是非之地，过你自己的生活。"

"云儿，我的生活里若没了你，还有什么意义？"他苦笑道，"从小到大，我一直在你身后。你向往自由，向往爱情，我却只愿默默守护。"

"清秋......"

"不必多言。"他打断我，将药递过来，"服下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我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药效很快发作，剧痛从四肢百骸涌来，我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云儿，忍一忍。"清秋握住我的手，额头全是汗水。

我想说话，却已无法出声。视线渐渐模糊，身体变得冰冷。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我似乎看到清秋俯下身，在我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等你醒来，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这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黑暗中，我想起了那个江南月下的誓言——"生死相随，永不相负"。只是许下誓言的人，早已将我忘却。而今，我只能依靠这个从未许诺，却始终不离不弃的人，赌上性命去求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