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以为，这样的情分，会持续一生。"江婉婷的声音低了下来，"直到那年灯会。"
屋外的风吹动了窗纸，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天色渐暗，室内的气氛也随之变得凝重。
"那日灯会后，他写给我的信变少了。内容也不再是诗词歌赋，而多是些客套话。再后来，甚至连客套话也省了，只剩下冷冰冰的字句。"
江婉婷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再后来，他便登门向你家提亲了。"
我沉默不语。事实上，大少爷向我提亲时，我也曾诧异不已。虽然灯会那夜，他确实对我照顾有加，但我从未想过，这会导致婚约的变更。
"婉婷姐姐，我并非有意——"
"我知道。"江婉婷打断我的话，"你无需解释。男子负心，本就是常事。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决绝地变心。"
我低头不语。这个问题，或许只有大少爷自己才能回答。
"后来我才知道，"江婉婷继续说道，"那晚救你上岸后，你高热不退，他守了你整整三日。那三日里，他看到了你床边的诗集，发现你批注的见解与他不谋而合。"
我有些惊讶，这些事我都不知晓。那时的我，只记得自己病得昏昏沉沉，醒来时已经在自家床榻上了。
"我与他通信三年，却不如你一夜之缘。"江婉婷苦笑道，"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沉默。
"阿轻，你可知道陈家在朝中的处境？"江婉婷忽然转换了话题。
"略知一二。"我谨慎地回答。
"如今朝中两派争斗激烈，陈家夹在中间，进退维谷。"江婉婷直视着我，"若陈家与我江家联姻，便能得到皇后娘娘的支持，转危为安。"
我明白她的言外之意——这是在告诉我，解除婚约不仅是私人恩怨，更关系到家族存亡。
"婉婷姐姐的意思是，要我主动退婚？"
"这是最好的结果。"江婉婷点头，"如此一来，你我两家都能保全体面，陈家也能得到转机。"
我轻笑一声："若我不肯呢？"
江婉婷的目光冷了下来："那就别怪我不顾昔日情分了。皇后娘娘已经应允，若你不退，便要以欺君之罪牵连你全家。"
"好一个挟皇权以令我！"我冷笑道，"婉婷姐姐果然手段了得。"
"阿轻，我也是被逼无奈。"江婉婷的声音里有一丝恳求，"若陈家倒了，大少爷也难以独善其身。你若真心爱他，不如成全他。"
我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容我考虑三日。"
江婉婷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好，我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后，我亲自来听你的决定。"
我点头不语。
江婉婷走到门口，忽然转身："阿轻，无论如何，我希望你平安。"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
翠儿进来收拾碗盏，看着我忧心忡忡的样子，小声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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