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见过那种老式的理发店吗？

就是那种门口竖着根红白蓝相间，会旋转的柱子，里面摆着几张老旧的理发椅，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肥皂水和发胶混合的味道。

小区对面的那条老街上，就有这么一家。招牌已经褪色，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只勉强能看出“时光理发”四个字，可那根标志性的旋转柱子，却像是在嘲笑岁月的流逝，依然兀自转着，只是颜色有些暗淡，像是蒙了一层灰。

晚上，老街上很少有人，尤其是在我加班，骑着电动车穿过的时候。街灯忽明忽暗，把地面照得影影绰绰，那家理发店门口的光线却格外稳定，像是一个温暖的陷阱，引诱着疲惫的人靠近。

我叫李明，是个外卖员。这天，我送最后一单，已经是凌晨一点了。肚子饿得咕咕叫，电动车也没电了，推着车走在回家的路上，冷风像是刀子一样往骨头里钻。当我走到那家“时光理发”店门口时，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

店门开着，一股暖洋洋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我记忆里老式理发店特有的气味。我犹豫了一下，心想这么晚了，这家店竟然还开着。我只是想进去暖和一下，顺便看看有没有吃的。

推开门，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抬起了头。他穿着一身老旧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只有几张空空的理发椅，镜子映着泛黄的灯光，显得格外空旷。

“剪头吗？”老人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丝沙哑。

我摇了摇头，“不，我只是路过，想问问有没有吃的。”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我看。那眼神没有恶意，却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已经很久没剪了，有些长了。

“不剪头，就请出去。”老人缓缓地说。

我有些尴尬，正想道歉离开，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想剪头也行，不过我们这里，不用钱。”老人又开口了。

我一愣，不用钱？这年头还有不用钱的理发店？

“那用什么？”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老人的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嘲讽。“用时光。”

用时光？我没听懂他的意思。

“剪一寸，用一年。”老人解释道。

我的心猛地一跳。用寿命来理发？这听起来就像是恐怖故事里的情节。我有些害怕了，转身想走。

“外面很冷。”老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带着一丝蛊惑，“进来暖和一下吧，剪个头，很快的。”

我犹豫了。外面的确很冷，而且我的肚子还在叫。鬼使神差地，我走了进去，坐在了一张理发椅上。

“想剪多长？”老人问。

我摸了摸头发，心里盘算着。我的头发大概有四五寸长了，如果剪掉四寸，那不就是四年寿命？我才二十多岁，四年的寿命，这代价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