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局已定,但危墙之下,风声犹在。
我站在青松殿内,面前是一张巨大的沙盘,上面摆着各色木制兵符,眼前是我的父帝西陵国从北疆迁徙的漫长航线。这是一条血路,一条由我亲手规划的撤退路线。
「这一路从金阳山至雍州南陌,必经昆仑隘口,殿下准备如何应对?」宁将军指着沙盘上的一处狭窄地带,眉头紧锁。
我正欲回答,殿外一阵嘈杂,随即传来通报声:"启禀殿下,徐大人求见。"
殿内众人面面相觑。徐远是父帝心腹,素来与我不合,此刻前来只怕非善。
"宣。"我稳住心神,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徐远大步入殿,身后跟着几名朝臣,目光如炬,直视着我。他朝我行了个礼,却是草草了事。
"殿下,陛下有旨,此次撤军计划由老臣全权接手。殿下身为女子,不宜再参与军务。"
听闻此言,我心下一沉。这些日子的布防、粮草调配我几乎亲力亲为,眼下大军将发,父帝却突然改变主意。
"徐大人,陛下可有传我觐见?"我平静地问道。
"陛下身体抱恙,不便见人。"徐远垂下眼帘,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我环顾四周,众将领不敢与我对视,唯有宁将军站得笔直,眼中露出担忧之色。
"既然如此,徐大人可否出示陛下手诏?"
徐远面色一僵,随即从袖中取出一道黄缎,上面确有父帝玉玺印记。我接过细看,心中已了然七分。这印记太过清晰,父帝病重时盖印从不会如此工整。
"奉陛下之命,即刻起,撤军计划交由徐远全权负责。宫娥裴玥,因身世可疑,暂且禁足宫中,待查明后再行定夺。"
殿内一片寂静,众人屏息等待我的反应。
"宫娥?"我轻笑一声,"徐大人看来是忘了,我乃陛下亲封的安平郡主,'宫娥'二字,是否太过不敬?"
徐远面色阴沉:"郡主身份尚有疑云,据查,郡主生母非陛下正妃,而是当年南疆俘虏。恐与敌国有所勾连。"
"徐大人!"宁将军终于忍不住出声,"郡主为国尽忠,数次出生入死,救下多少将士性命,大人如此污蔑,未免太过分了!"
徐远冷眼相向:"宁将军,你是在质疑陛下旨意吗?"
殿内气氛剑拔弩张,我轻轻抬手,示意宁将军退下。这一刻我早已预料,徐远一派素来不满南疆血脉的我得到信任,此番借父帝病重之际发难,不过是意料之中。
"徐大人既有圣旨,裴玥自当遵从。"我平静地说,"只是这撤军计划关乎十万将士性命,还望徐大人谨慎行事。"
说罢,我转身欲走,却听徐远又道:"郡主且慢,陛下有言,郡主不可踏出宫墙一步,以免生变。来人,送郡主回府,四周布下重兵把守。"
我站定脚步,闭目片刻,回身朝他深深一拜:"徐大人,若撤军有何闪失,望徐大人担得起这千万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