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圈的前一夜,每个人都辗转难眠,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即将分别的凝重。
邓七岳终于完成了一整套兵器的雕刻,轻轻地放在了女儿的床头。李自在小心翼翼地将一千多张符咒塞进了弟弟的床下,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王权醉和杨一叹相约来到母亲的坟前,低声倾诉着心事。而王权弘业与东方淮竹,则陪着月色,在院落里静静地坐了一整夜。
南亦没有和张正待在一起。收拾好明日出圈所需的一切后,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袱,推开门走了出去。
南亦爹,你睡了吗?
南煜他们虽然没提过出圈的事,但南知远早已心知肚明。
他明白,无论如何也拦不住这群热血沸腾的年轻人,命运的齿轮早已开始转动,他们注定要走完这一程。
所以,他只是默不作声地和几位长老一起,把上清天珍藏的法宝和药材全都交给了他们。
无意的痛苦最是磨人,南知远不愿在最后的日子里,与孩子们泪眼相对,所以纵使心中百感交集,他依旧强颜欢笑,试图让一切看起来云淡风轻。
南知远你怎么还不睡?
南亦爹连发冠都没摘,不就是在等我吗。
南亦推开房门,慢慢走了进来,将手中的托盘轻轻放在桌上。
南知远是明天吗?
南亦的手微微一顿,眼眶瞬间泛起一阵酸涩。
南亦是,是明天。
她抬起头看向父亲。
自从母亲离开后,父亲因窥破天机,满头白发。
可她却从未发现,在那些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父亲的脸早已爬满细纹,原本挺拔的背脊也已微微佝偻。
南知远手里拿的是什么?
南亦是我……是我为爹做的一件衣服。
南知远一一做的衣服,爹可是一定要试试。
南亦将手中的衣服缓缓展开,轻轻地为南知远披上,动作细致而温柔,仿佛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
南知远裁剪的刚刚好,很合身。
南知远在南亦面前转了一圈,轻轻抚摸着南知远身上的绣花,仿佛是一件无价的珍宝。
南亦爹爹。
话刚出口,南亦的泪水已经止不住落了下来。
南亦你要答应我,无论什么事,你都要好好的,好好睡觉,好好吃饭。
南亦好好的活下去。
她就像小时候一样扑进父亲怀里,感受着他那宽厚的手掌抚摸着自己的脑袋。
他的父亲,好不容易接受了妻子的离开,现在又要再次面对分离。
南知远无言,但泪水早就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他抱着女儿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南知远好,爹爹答应你。
南知远爹爹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生活。
命运对他如此不公。
一次又一次,总是预见离别,却又无可奈何。
天上人间,他历经万千痛苦,却又如同初生一般,孤独漂泊。
天门山,巨大的城墙隔绝了那个黑暗的世界。
厚重的城墙之上,巨大的缺口如同绝美锦缎上的裂痕,不断提醒年迈的天门老人刚刚的一切是如何的震人心魄。
一剑破天门,有如此实力的少年,又怎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时也,命也!”
天门老人看着那道裂缝哀叹,无论如何,是拦不住了。
面具团首当其冲,已经顺着那股缝隙进入。
南宫亦我两会在此处,防止圈外势力进入圈内。
离幽封阵起时,我们就会接到信号。
上清天里,最后出圈的是南亦和张正。
南亦好,我明白了。
南宫亦南亦!
南宫亦突然出声叫住了已经要出发的南亦,南亦回头,看到的是一双充满悲伤和怜爱的眸子。
南宫亦活着回来。
南宫亦眼角泛红,用着沙哑的声音说道。
南亦好。
南亦勾了勾唇,没有说话,只向她点了点头,然后与张正四目相对,一起牵手进了圈内。
圈外没有一丝光亮,满目的黑暗瘴气,唯一的温暖便是手心的温度。
张正举起血兰剑,剑光照射前路,所有人才能看清究竟身在何方。
世上为何会有如此恐怖的地方。
没有任何的生命气息,只有各种各样的巨石山怪。
呼啸的风声裹挟着万千痛苦的哀嚎穿透耳膜,黑暗的瘴气迷烟如同铁鞭狠狠的抽在每个人的身上,万千的黑狐妖影围绕在四周。
王权弘业我们兵分两路,若有异动,用灵力传递消息。
王权弘业诸君,此去一别,愿斩尽妖魔,护山河无恙。
涂山之巅,那棵原本美得令人心醉的苦情巨树,如今已被妖气侵蚀。黑色的雾气缭绕,如同恶魔的触手,将它紧紧包裹。
涂山容容决定好了。
涂山容容你们居然还带了这么多妖族。
青萝驱逐永夜,不只是人族的责任。
青萝我们妖族,自然也义不容辞。
涂山容容和涂山雅雅早就等在了苦情树下,看着虚弱的东方淮竹,涂山雅雅忍不住开口询问。
“你的身体,确定要这样做吗?”
东方淮竹弘业他们已经去了圈外,我的决定不会更改。
南烨吾等亦然。
南烨我所修习术法至纯至净,与夕雾花同源而出,也可以祝你们一臂之力。
一切痛苦,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