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蝉鸣渐渐嘶哑，青禾大学图书馆的空调发出轻微嗡鸣。清歌将马尾扎得更高，指尖抚过泛黄的《纳兰词笺注》，墨香混着空调冷气钻进鼻腔。这是她每周雷打不动的自习日，三楼靠窗的老位置洒满斜斜的阳光，正适合摘抄诗词。
"同学，这里有人吗？"
清歌猛地抬头，撞进一双盛着笑意的眼睛。恒星穿着洗旧的藏蓝卫衣，黑色书包带子松垮地垂在身侧，手里握着本《西方艺术史》——和他"校霸"的身份格格不入。
"没、没有。"清歌慌忙将摊在桌上的笔记本往回收，钢笔尖在宣纸上洇开一团墨渍。她看着恒星大大咧咧坐下，身上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和赵虎那帮人身上的烟味截然不同。
翻书声在寂静的阅览室里格外清晰。清歌偷瞄过去，发现恒星看得极认真，修长手指在书页间来回滑动，偶尔在空白处写写画画。她鬼使神差地凑近，瞥见笔记本上是梵高《星月夜》的临摹，笔触粗犷却充满张力。
"好看吗？"恒星突然侧头，清歌的鼻尖几乎要撞上他的肩膀。她像受惊的兔子般往后缩，耳尖烧得通红："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看的！"
"没关系。"恒星合上笔记本，露出个带着虎牙的笑，"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你了。每次都坐这儿，抱着不同的诗词集，连翻书的声音都轻轻的。"
清歌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上周在图书馆门口，自己捧着一摞书险些摔倒，是个身影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当时只匆匆道了谢，现在想来，那人卫衣袖口露出的银色手链，和眼前恒星腕间的一模一样。
"你......为什么总来图书馆？"清歌鼓起勇气问道。窗外的梧桐叶扑簌簌落在玻璃上，将恒星的侧脸切成明暗交错的拼图。
恒星的笑容淡了些，修长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笔记本边缘："我爸是美术老师，从小逼我学画。后来他走了，我就再也没碰过画笔。"他突然转头，目光灼灼，"直到在图书馆看见你，好像又找回了那种......安静的力量。"
清歌的呼吸停滞了。她从未想过，那个在操场上挥拳如风的校霸，竟藏着这样柔软的过往。正想说些什么，阅览室突然传来刺耳的争吵声。
"臭丫头，装什么清高！"赵虎的声音让清歌浑身发冷。她循声望去，几个染着绿毛的男生正将昨天被欺负的女生堵在书架间，为首的黄毛伸手去抢女生怀里的素描本。
清歌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声响。她还没来得及迈步，恒星已经快步冲了过去。"放开她。"他的声音像淬了冰，将赵虎推得踉跄后退。
"恒星，别多管闲事！"赵虎恼羞成怒，挥拳朝恒星面门砸去。阅览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清歌看见恒星利落躲过攻击，反手扣住赵虎的手腕，动作行云流水。
"在图书馆闹事，是不是太不把校规放在眼里？"恒星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噤声。他瞥向缩在角落的管理员大爷，又转头对赵虎冷笑，"要不我们去教务处聊聊？"
赵虎脸色铁青地甩开他的手："恒星，你给我等着！"带着小弟骂骂咧咧地离开。阅览室重新恢复寂静，被欺负的女生红着眼眶说了声谢谢，抱着素描本匆匆跑开。
"你......没事吧？"清歌这才发现恒星的虎口蹭破了皮，渗出细小的血珠。她慌忙翻出书包里的创可贴，"我、我帮你贴。"
指尖触到恒星掌心的温度时，清歌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恒星垂眸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喉结动了动："清歌，以后要是遇到麻烦......"
"叮——"图书馆闭馆的提示音突兀响起，打断了他的话。清歌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却被恒星按住手腕："明天还来这里吗？我想......给你看我新画的速写。"
清歌抬头，窗外的晚霞正染透半边天。恒星的眼睛亮得惊人，像藏着整个盛夏的星光。她轻轻点头，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欢呼声，不知是哪个调皮的学生在起哄。
走出图书馆时，暮色已经漫上青禾大道。清歌摸着发烫的脸颊，回想着恒星掌心的温度。她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林荫道上，杨洪安倚着黑色迈巴赫，望远镜里清晰映出恒星送清歌回宿舍的画面。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照片发送到某个神秘群组。
同一时间，星耀医院的值班室里，刘泰旭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匿名邮件，皱起了眉。附件里是青禾大学图书馆的监控截图，画面中恒星与赵虎对峙的场景被圈了红圈。向心冉抱着病历本走进来，看见主任脸色凝重："刘老师，出什么事了？"
"没事。"刘泰旭迅速关闭邮件，"去帮我查一下这个赵虎的就诊记录。"他望着窗外的霓虹，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叮嘱："保护好那颗星星。"
而在娱乐圈的庆功宴上，李云慕端着香槟杯，眼神空洞地望着落地窗外的雨幕。经纪人凑过来耳语："杨氏集团要投资新剧，点名要你当女主角。"她的指尖微微发颤，十年前那个雨夜突然涌进脑海——母亲被人从星耀医院抬出时，白床单上晕染的血迹，和恒星袖口的银色手链，在记忆里重叠成刺目的光。
清歌回到宿舍时，手机弹出新消息。是恒星发来的照片，画本上歪歪扭扭写着："明天见"，旁边是只戴着学士帽的小兔子，被涂成了清歌最爱的浅蓝色。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漫进来，清歌抱着手机蜷在被窝里，嘴角止不住上扬。她不知道，这场图书馆的邂逅，正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六个人的生命里激起层层涟漪。而更大的风暴，正在暗处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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