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而冰冷,裹挟着晶体碎片落地的细碎声响、远处安保痛苦的呻吟,以及窗外永无止境的暴雨哀鸣,构成了劫后核心阵列室的全部感官。
能量冲击的余韵仍在空气中震颤,如同无形的涟漪。
肖墨墨蜷缩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耳鸣不止,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恐惧的颤抖。谢星澜挣扎着撑起半边身体,额角被飞溅的晶体划破,鲜血混着汗水流下,染红了他愤怒而茫然的眼睛。他手中的扳手早已脱手,躺在不远处闪烁着金属的冷光。简繁的眼镜歪斜地挂在脸上,镜片碎裂,他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每一次都牵扯着被冲击波震荡的内腑,眼神却死死盯着中央控制台的方向——那里,只剩下一片焦黑和散发着微弱蓝黑色荧光的粉末残骸。
文浮夏。
她倒在离控制台最远的一片狼藉中,一动不动。单薄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碾过,脸色在黑暗中呈现出死寂的灰白,嘴角残留着刺目的血迹。她那只受伤的脚踝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而她的右手,那只曾紧握铅盒、引爆了混乱的手,掌心一片焦黑,皮肤皲裂,同样残留着诡异的蓝黑色荧光粉末。
“文…文学姐!”肖墨墨带着哭腔的呼喊微弱得几乎被雨声淹没,她连滚带爬地扑过去,颤抖的手指试探着文浮夏的颈动脉。微弱的搏动透过冰冷的皮肤传来,几乎难以察觉,却让肖墨墨心头一松,随即又被更深的恐惧淹没——还活着,但重伤昏迷,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之烛。
“她…怎么样?”谢星澜咬着牙,试图站起来,但双腿发软,眩晕感阵阵袭来。刚才那混乱的能量冲击对身体和精神都是重创。
“还…还有气…但很弱…”肖墨墨声音发抖,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文浮夏沾满污渍和血迹的病号服上。
简繁挣扎着爬过来,用没碎的那边镜片凑近文浮夏焦黑的掌心,仔细看了看那些粉末,又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焦糊和微弱的臭氧味。“核心…彻底湮灭…铅盒…也…气化了…能量…混合…污染…”他断断续续地说着,眼神充满了担忧和后怕。文浮夏直接接触了爆炸源点,承受了最狂暴的能量撕扯,这不仅仅是物理创伤,精神层面的冲击恐怕更加致命。
就在这时!
“里面的人!放弃抵抗!立刻出来!否则我们强攻了!”门外,安保人员的声音重新响起,带着惊魂未定后的强装镇定和凶狠。几道备用强光手电的光束再次刺破黑暗,如同探照灯般在室内扫视,光束掠过满地的晶体碎片、焦黑的控制台,最终定格在倒地的四人身上,尤其是昏迷不醒、状况凄惨的文浮夏。
“发现目标!四个都在!有一个重伤!”有人在对讲机里急促汇报。
“破门组准备!注意,嫌犯可能持有未知危险物品!允许使用非致命武力!”命令声冷酷传来。
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器械碰撞声逼近门口!他们即将强攻!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刚因文浮夏还有气息而生出的一丝侥幸。
前有追兵,后无退路!文浮夏重伤濒危,肖墨墨吓破了胆,谢星澜和简繁也伤疲交加,连站立都困难!如何逃脱?
“妈的…跟他们拼了!”谢星澜眼中闪过疯狂,试图去抓地上的扳手。
“不…不行!”肖墨墨尖叫,死死抱住他的胳膊,“他们会开枪的!学姐…学姐需要医生!”
简繁的目光在混乱中急速扫视。他的视线猛地定格在阵列室后方——那个被雨衣人暴力破开的通风管道口!管道口边缘的金属扭曲撕裂,像一个黑暗的伤口,通往未知。
“那里!”简繁的声音嘶哑却带着决绝,指向通风口,“唯一…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