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落地窗上的声音像无数颗子弹。陆沉舟踹开办公室门的瞬间，一道闪电劈下来，照亮他手里攥着的文件碎片——纳米溶剂腐蚀出的蜂窝状边缘还在冒着青烟。
香槟柜的玻璃映出他扭曲的倒影。西装早被雨水浸透，领带像绞索似的勒在脖子上。他抓起青铜镇纸砸向玻璃柜门，飞溅的碎片里突然飘出一抹湖蓝色。
"这是......"
指尖碰到丝巾的刹那，窗外炸响的雷声变成了三年前的刹车声。记忆里苏晚晴扑过来时戴的就是这条丝巾，血从她腰间渗出来，染红了丝巾角绣的铃兰。现在干涸的血迹正被雨水重新泡发，在他掌心晕开暗红色的花。
玻璃渣扎进掌心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保险柜密码锁的金属按钮在闪电中泛着冷光，他输入苏晚晴生日时，手指把"0823"按成了"0824"——他们原定的婚礼日期。
防水档案袋里的手术同意书已经泡得发胀。陆沉舟用牙咬开密封条，纸张撕裂的声音里混着林小曼的录音："王医生你放心，沉舟哥哥永远不会知道换肾的是......"
录音突然中断。应急灯的红光里，他看见病历本上被篡改的签名——所有"舟"字的竖钩都多出一毫米，就像苏晚晴在电梯里说的。墨水被雨水晕开，变成黑色的溪流顺着纸页往下淌。
备用电源启动时的嗡鸣让人牙酸。红光扫过保险柜最里层的暗格时，有个银色的东西闪了一下。陆沉舟跪下去的时候，膝盖砸进积水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散落的X光片。
那是个氧化发黑的医疗手环。
内侧刻着的"WQ→LCZ"已经模糊，但嵌在字母中间的肾脏形状芯片还在微微发亮。和他祖母戒指里嵌的那枚芯片，闪着同样的冷蓝色光。
胃部突然痉挛的疼痛让他弯下腰。呕吐物混着雨水在档案堆里积成肮脏的水洼，手环就漂在这片浑浊里，像艘将沉的小船。三年前苏晚晴消失那天，护士长说过捐献者手环是手术时用激光焊死的，除非......
"把林小曼这三年所有通话记录调出来！"他对着手机吼，声音被雷声劈得粉碎。安全通道的应急灯绿得瘆人，怀里抱着的档案箱不断磕到楼梯扶手，发出空洞的回响。
越野车冲进雨幕时，挡风玻璃上的水帘让路灯变成扭曲的光团。车载电话里助理的声音断断续续："陆总，肾脏移植中心的记录显示，苏小姐术后并发妊娠高血压......"
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突然盖过了一切。陆沉舟猛打方向盘的瞬间，看见后视镜里自己充血的眼睛——和苏晚晴最后一次来医院复查时，他在监控里看到的眼神一模一样。
医院走廊的顶灯滋滋响着。苏晚晴把孕检报告折成方块塞进钱包时，听见电梯到达的叮咚声。金融巨鳄的鳄鱼皮皮鞋停在产科诊室门口，而他身后，安全通道的门正被剧烈撞响。
医院走廊的顶灯突然剧烈闪烁，苏晚晴数着心跳把孕检报告折得更小。鳄鱼皮鞋碾过地砖缝隙的声音停在两米外，她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雪茄混着古龙水的气息——三年前董事会上，就是这股味道笼罩着宣布她挪用公款的会议室。
"苏总监复查？"金融巨鳄的嗓音像砂纸磨过铁锈，手指间转动的铂金打火机映出她发白的指节，"真巧，我太太在VIP产科。"
安全通道的撞门声突然停止。苏晚晴摸到包里硬质的病历本，德文医嘱的墨迹应该已经晕开了——就像今早护士偷偷塞给她时说的"王医生被带走了"。她转身时故意碰掉钱包，孕检报告滑到对方擦得锃亮的鞋尖前。
"恭喜。"男人用鞋尖碾着报告单上的"妊娠12周"，突然被电梯间的惨叫打断。两个穿黑西装的保安拖着浑身是血的王医生撞进走廊，拖行轨迹在地砖上划出长长的血痕。
陆沉舟踹开安全通道防火门的巨响同时传来。苏晚晴看见他手里攥着的银色手环，自己手腕上三年前的疤痕突然灼痛起来。暴雨从他被淋透的西装下摆滴落，在产科"静"字标识下积成小小的水洼。
"原来陆总也......"金融巨鳄的笑声被突然爆裂的顶灯截断。黑暗中有谁踩碎了地上的眼镜，苏晚晴趁机把德文病历塞进陆沉舟淌着雨水的手心，指尖相触时两人同时颤抖——就像三年前手术同意书上被迫伪造的签名。
远处传来林小曼尖利的"沉舟哥哥"，伴随着高跟鞋跑过水磨石地面的脆响。陆沉舟突然把苏晚晴推进最近的诊室，反锁的门缝里塞进来一张被血染红的透析记录单。
"别出来。"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诊室窗帘被风吹起时，苏晚晴看见窗外悬着的建筑吊篮——和三个月前她偷拍董事会密谈时用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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