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橘子糖

丁程鑫连忙从书包里找出创可贴，小心翼翼地裹在橘猫的爪子上。就在这时，他瞥见二楼走廊有个熟悉的身影。是苏沫，她正踮着脚晾晒校服，发梢沾着阳光，整个人看起来明亮又温暖，丝毫没有被自己吼到的事而伤心烦恼。

丁程鑫见到这一幕心跳莫名地加快了，他赶紧低下头，装作专心喂猫的样子。等他再抬头时，苏沫已经不见了。

又在某天，家里人的施压再一次让丁程鑫难以忍受，暮春的风裹挟着樱花穿过半开的窗户，教室里残留的粉笔灰在光柱中起舞。丁程鑫蜷缩在最后一排课桌下，校服袖口洇着暗红血渍，美工刀在课桌上刻下第七道划痕。

苏沫你在给木头纹身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他手一抖，刀刃在掌心划出新伤口。苏沫踮脚趴在窗台上，马尾辫沾着樱花，手里晃着的玻璃罐折射出七彩光斑。铁罐相撞的清脆声响惊飞了栖息在窗棂的麻雀。

苏沫教导主任查完自习了

她跳进教室时带起一阵风铃般的轻响，蓝白校服裙摆扫过他藏身处的阴影

苏沫班长，给你带的战利品

丁程鑫看着滚到脚边的橘子糖，铝箔纸在阳光里碎成星星。这种五毛钱两颗的廉价糖果，已经许多年没人塞给他了。记忆突然刺痛——十二岁那年白莲偷藏给他的糖果，也是这样用体温焐热的，可是现在眼前的女孩儿......是苏沫，一个爱笑，永远在不经意间来“打扰”自己的女孩儿。

丁程鑫过期了？

他故意用鞋尖碾着糖纸，金属桌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苏沫却蹲在走廊光线照不到的角落，她的影子像团柔软的苔藓。

苏沫才没有！

她拆糖纸的动作快得像变魔术

苏沫上周生物竞赛不是发了进口橙子？我向食堂阿姨要的边角料。

晶莹的糖果递到他眼前，指尖残留着剥橙时染上的淡香。

丁程鑫别过脸，喉结却背叛地滚动。苏沫突然握住他流血的手，创可贴贴着脉搏跳动的位置。消毒水混着橘子汽水的味道钻进鼻腔，她呼出的热气比四月的风还暖。

苏沫医务室老师出差了

她往他手心塞了颗糖，玻璃罐里的糖果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苏沫要是疼就含着，甜的东西能止痛。

丁程鑫意外的听话吃下糖果，糖果在舌尖炸开酸甜的烟花时，丁程鑫听见自己锈住的齿轮发出生涩的转动声。苏沫用铅笔在创可贴上画笑脸，笔尖刮过皮肤像春蚕啃食桑叶。她哼着走调的歌把染血的纸巾叠成兔子，歪头时耳坠撞出细碎清响。

苏沫其实我见过你喂流浪猫。

她突然压低声音，指腹摩挲着课桌上的刻痕

苏沫周三傍晚美术室后墙，你总把猫粮放在第三个砖缝里对吧？

窗外传来遥远的上课铃，她起身时带倒的椅子在地面拖出长叹。玻璃罐留在窗台上，最后一缕夕阳为每颗糖果镀上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