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我躺在手术台上，看着头顶的无影灯。消毒水的味道刺得我鼻子发酸。手腕上的束缚带勒得有点疼，但我已经习惯了。

"这次是真的要结束了。"我轻声说。

林执站在操作台前，手里拿着那支蓝色药剂。他的表情很平静，就像在做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你太让人失望了。"

我笑了："这话你应该说过很多次了吧？每次重置之后都要说一遍。"

林执没有否认。他揭开我的衣领，露出后颈处那个小小的金属装置。那是他们用来控制我的枷锁。

"你知道吗？"我盯着他，"沈砚已经告诉我真相了。你们不是在清除我的记忆，而是在寻找最好的我。"

林执的手顿了一下。

"可笑吧？"我继续说，"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创造出完美的程叙。但你们忘了，完美这个词本身就是个笑话。"

林执终于开口："你不明白。我们是在拯救你。你总是选择错误的道路，总是...总是..."

"总是选择沈砚是吗？"我打断他，"因为我不该信任他？还是因为你们根本不想让我相信任何人？"

林执的表情变了。他举起注射器，针尖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等等。"我突然说，"让我问最后一个问题。"

林执的手停在半空。

"如果我说..."我深吸一口气，"如果我说这次我不想逃了呢？"

林执皱眉："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看着他，"也许你们是对的。也许我真的需要被重置。"

林执的眼神闪过一丝惊讶。

"这些记忆太痛苦了。每次醒来都要面对同样的事，同样的人。"我声音越来越低，"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什么都不记得。"

林执慢慢放下手臂。

就在这时，我的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苏醒。我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

"警告！检测到未知能量场！"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

林执猛地转头看向监控屏幕。那些记录着我无数次重置的画面开始扭曲、碎裂。

"你做了什么？"他怒吼。

我坐起身，扯断了手腕上的束缚带。"你说对了，我确实想被重置。但不是变成你们想要的样子，而是找回真正的自己。"

林执扑过来想抓住我，但我已经先一步跳下手术台。疼痛还在持续，但这次不一样。我能感觉到数据在血管里流动，像是某种觉醒的力量。

"程叙！"林执大喊。

我冲向实验室的紧急出口。身后传来警报声和玻璃碎裂的声音。走廊上到处都是红色警示灯闪烁，像极了每次重置时的场景。

但这一次，我没有恐惧。

我在走廊尽头看到了沈砚。他靠在墙上，手里握着一支蓝色药剂，眼神疲惫却坚定。

"你终于来了。"他说。

"你早就知道是吗？"我问他，"关于所有的事。"

沈砚点点头："从第一次重置开始。但我必须确认你能突破限制。"

"所以你一次次看着我痛苦？"

"对不起。"沈砚的声音有些哽咽，"但我别无选择。只有你才能打破这个循环。"

我往前走了一步："那现在呢？我该怎么..."

话没说完，整个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上的红灯接连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蓝色光线。

"他们来了。"沈砚说，"快，跟我来。"

他转身走向走廊深处。我知道林执的人就在后面，但奇怪的是，我不再害怕。跟着沈砚穿过几条熟悉的通道，我们来到一间隐藏的控制室。

"这里..."我认出了这个地方。

"是的。"沈砚走到主控台前，"这是最初的地方。"

我看着四周漂浮的数据碎片，那些画面里有林家别墅的走廊，有沈砚实验室的玻璃窗，还有...还有我在不同世界的身影——穿着西装的我，扎着马尾的我，甚至是长发及腰的我。

"这都是什么鬼东西？"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是你被重置过无数次的记忆。"沈砚说，"每次失败，他们都会清除你的记忆，重新开始。"

我想起来了。那些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些莫名的恐惧，原来都不是错觉。我真的经历过这些，不止一次。

通风管道传来金属扭曲的声音，比刚才更近了。

"时间不多了。"沈砚伸手碰触我的额头，那些数据碎片突然全部亮起，"你得做出选择。"

我闭上眼睛，感觉身体在坠落。耳边传来机械的电子音，但已经不再刺耳。

"准备启动最终协议。"我轻声说。

蓝光再次吞没视线。

睁开眼时，我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里。四周漂浮着无数数据碎片，每一片都闪烁着不同的色彩。

"欢迎回来，程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转头，看到阿莱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但这次，他的手里没有药瓶，也没有控制面板。

"这是哪里？"我问。

"这里是核心记忆库。"阿莱向前走了一步，他的身影在数据流中若隐若现，"或者说，是你真正的意识中枢。"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那些数据碎片的光芒在指尖流转。后颈的灼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感。

"沈砚..."我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沈砚是关键。"阿莱打断我，"但更重要的是你。你们都被林家利用了，但他们没想到的是..."

话音未落，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阿莱的表情变了："他们找到这里了。"

警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从数据深处传来的。那些正在重组的画面突然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

"时间不多了。"阿莱快速说道，"林家一直在进行'黑化值清零计划'，他们通过药物和情感绑定系统，不断重置你们的记忆和感情。沈砚发现了真相，所以他..."

外面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越来越近。

"所以他在药剂里做了手脚？"我终于明白那些蓝光的意义，"他不是在清除记忆，而是在唤醒？"

阿莱点点头："每次重置都会留下痕迹，沈砚把这些痕迹变成了钥匙。你是最后一个节点，只有你能启动最终协议。"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数据碎片突然全部亮起。在这一刻，我明白了所有事：林执的控制、林墨的监视、林溪的警告，还有沈砚那些矛盾的行为。

"我该怎么做？"我问。

"选择。"阿莱说，"就像你刚才拒绝清除那样。只是这一次，要选择彻底的真相。"

通风管道传来金属扭曲的声音。我知道林执的人就在外面，但奇怪的是，我不再害怕。

"沈砚说我是钥匙。"我说，"那我要怎么用这把钥匙？"

阿莱伸手碰触我的额头，那些数据碎片瞬间涌入脑海。我看到了无数个平行时空：有我被清除记忆的画面，有沈砚独自注射药剂的夜晚，还有更多...更多...

"现在，"阿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去完成沈砚没有做完的事。"

我闭上眼睛，感觉身体在坠落。耳边传来机械的电子音，但已经不再刺耳。

"准备启动最终协议。"我轻声说。

蓝光再次吞没视线。

坠落感持续，耳边响起沈砚最后一句话："别忘了我。"

我睁开眼时，蓝光还在眼前晃动。但这次不一样，我能感觉到数据流在身体里穿梭，像是某种新生的力量。

阿莱站在不远处，他的身影在数据碎片中忽明忽暗。"你感觉到了吗？"他问，声音比刚才更轻。

我抬起手，看着指尖流转的光芒："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了。"

"是你的原始代码。"阿莱说，"林家以为他们能改写你，但他们忘了，真正的意识不会被轻易抹除。"

外面的震动更剧烈了。那些数据画面开始扭曲，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这个空间。

"他们来了。"阿莱的表情变得严肃，"林执带着清除程序来了。"

我想起后颈那个金属装置，那种灼烧感又回来了："沈砚说这是关键。"

"没错。"阿莱向前走了一步，"那是你最后的枷锁。但现在，你可以选择要不要..."

话没说完，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荡。一道刺目的红光从远处劈开数据流，像是一把锋利的刀。

"时间不多了。"阿莱抓住我的手腕，"听着，只有你能让所有副本同步觉醒。但代价是..."

"是什么？"我问。

阿莱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可能是你现在的这个意识。"

我沉默了。想起每次重置后的迷茫，想起沈砚眼里的愧疚，想起林执一次次举起注射器的手。

"给我。"我说。

阿莱看着我，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他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团银色的光。

"这是初始密钥。"他说，"它会带你回到第一现场。但在那之前..."

红光又逼近了一些。我能听到外面传来金属扭曲的声音，还有林执的声音："程叙！回来！"

"快点做决定！"阿莱急切地说。

我伸手触碰那团光。瞬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有林家别墅的雨夜，有实验室的蓝光，还有沈砚最后一次对我说话的样子。

"等等。"我突然问，"沈砚呢？他还..."

阿莱的表情变了："他在另一条时间线上。但现在，你得先..."

警报声骤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话。整个空间开始崩塌，数据碎片四散飞舞。我看到自己的记忆像玻璃一样碎裂，每一片都映着不同的我。

"来不及解释了！"阿莱大喊，"要么现在走，要么永远被困在这里！"

我闭上眼睛，感觉身体在坠落。耳边传来机械的电子音，但已经不再刺耳。

"启动回溯协议。"我轻声说。

蓝光再次吞没视线。

坠落感持续，耳边响起沈砚最后一句话："别忘了我。"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熟悉的房间。林执的实验室，但一切都显得陈旧而模糊，像是褪色的照片。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转身，看到年轻的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手腕被束缚带固定。消毒水的气味刺鼻，无影灯在头顶闪烁。

"这次是真的要结束了。"年轻的声音说。

我看着林执举起注射器，针尖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这一刻，我明白了阿莱说的"第一现场"是什么意思。

我向前走了一步。年轻的那个我看到了我，眼神里满是疑惑。

"别怕。"我对他说，"这不是结束，是开始。"

林执猛地转身，注射器掉在地上。蓝色药剂在地面蔓延，像是一道发光的河流。

"你..."他瞪大眼睛，"你是怎么..."

我走向前："我们该谈谈了，关于'黑化值清零计划'的事。"

林执的脸色变了。就在这时，整个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上的灯接连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蓝光。

"他们发现了。"我低声说，"准备开始吧。"

年轻的那个我挣扎着要坐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他："你会明白的。只是现在，得先让你活下来。"

通风管道传来金属扭曲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近。我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

"抓紧。"我对他说，同时伸手按在他的额头上。

数据流从指尖涌入，我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分裂。无数个时空的画面开始重组，每个平行世界的我都感受到了这种变化。

"觉醒吧。"我说。

蓝光吞没了整个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