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昨夜收到的烫金邀请函还搁在门边，南恩指尖摩挲着羊皮纸上阿罗那弯弯曲曲的花体签名——字里行间都写着“礼貌”的邀请。

没想到沃尔图里的办事效率居然这么高，今日就找来了。这群千年老吸血鬼，到底是有多迫不及待？

至于为何站在院墙外，而非直接闯进来把她打晕带走，看看他们衣袍下烧焦的痕迹便知。并非这些吸血鬼贵族素质高，而是被院子里设下的法阵拦下了。

“南恩小姐，我是德米特里。阿罗大人邀请您前往沃尔图里，请别让我们为难。”开口的德米特里，是比詹姆斯更优秀的追踪者，难怪他们能这么快找到小屋。

南恩扫过墙外四人：简和亚力克这对双胞胎站在中央，苍白的脸如精致瓷偶；旁边的菲利克斯十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满脸不耐烦；唯有德米特里维持着表面优雅。

沃尔图里仅次于三巨头的精锐几乎倾巢而出，阿罗未免太看得起她这个“柔弱”的人类了。

“好啊。”南恩答得干脆，背上背包锁好门走出院墙，

待南恩踏出院墙的那一刻，简和亚力克交换眼神，赤红的眼眸微眯，抬手便是一道精神攻击——她向来不信人类会如此顺从。

就在这瞬间，南恩周身瞬间腾起赤红色火焰，火焰四射飞舞，其中一道如毒蛇般窜出，瞬间缠住简的手腕。

“啊！”简惊呼一声，踉跄后退，她的苍白皮肤在火焰触及处腾起青烟，发出皮肉灼烧的滋滋声。

“简！”亚力克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急切，手中发起光雾试图切断南恩的感官，却在触及的瞬间被火焰吞噬，让他不得不切断。

德米特里的瞳孔骤缩，他终于收起了轻慢的笑意，伸手示意费利克斯别动：“看来我们低估了您的……特殊性。”

他盯着南恩身上若隐若现的火焰，那火光在细雨中明明灭灭，却始终不曾熄灭。

南恩这才意识到，方才简的敌意触发了火焰的被动防御。她深吸一口气，火焰渐渐缩回皮肤下，只留下淡淡的灼痕：“这是警告。”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多了几分冷硬，“我不想无端生事，希望你们也是如此。”

“抱歉，是我们鲁莽了。”亚力克扶住了他的姐姐，他们看向南恩的眼神多了几分忌惮，“但我们并无恶意，南恩小姐。”

“阿罗已经等了很久，我们尽快出发吧。”简好像已经缓了过来，此时神态自若。

伤口已经愈合，但灼痛感却依旧存在，简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火焰。

南恩沉默地看着他们，感受着体内元素力的翻涌。

她知道，火焰的反噬已经消耗了她不少体力，作为能力消耗极大且体质脆弱的人类，与眼前这些顶尖吸血鬼硬拼并非明智之举。

“走吧。”南恩回答道，此时福克斯的雨越下越大，冷杉林在暮色中化作一片深黑的海洋，而她正被卷入这片海洋的最深处，去向那座权力砌成的巍峨宫殿。

冰冷、庞大，一个沉淀了千年，由千年艺术文明与无数人类血肉共同筑成的怪物。这是南恩看到沃尔图里宫殿时的第一个念头。

沃尔图里的吸血鬼们，面带天使般的圣洁微笑，内里却是以生杀予夺为乐的恶魔。他们用文明的外衣包裹野蛮的本质，让权力的利齿在优雅的表象下闪烁寒光。这座宫殿，等待着每一个踏入者献上自由或生命。

“这样看来，我可真是个自投罗网的‘蠢货’。”南恩心想。

踏入沃尔图里宫殿的刹那，南恩仿佛听见命运齿轮轰然转动的声响，这一脚踏入的，不知是深渊，还是另一段无法逃脱的宿命。

沃尔图里的青铜大门缓缓敞开，南恩踏入王座厅的刹那，仿佛走进一具巨兽的胸腔。大理石地面泛着冷光，两侧火炬投下跳动的阴影，将高高在上的三张王座切割成明暗相间的蛛网。

简他们跟在南恩身后，保持着半寸距离，既非押送也非护送，更像是某种谨慎的“陪同”。

爱德华像具苍白的雕塑般跪在左侧，发丝凌乱地遮住眼睛。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极力压制某种崩溃的冲动。当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时，南恩撞见他眼底死灰般的绝望——那双温暖的金黄色眼睛，此刻只剩干涸的裂痕。

“南恩……”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对不起……是我……”

“贝拉没死。”南恩打断他，以最快的速度告知爱德华贝拉的情况，生怕他又去赴死。向前半步时，德米特里的指尖在她肘后轻轻一触，像是提醒她注意场合。

“多么感人的——重逢。”一个声音从右侧王座滚来，像冰锥刺入温水，尾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那人坐在阴影里，暗红色的衬衣如凝固的血被黑色外袍笼罩着，他冰冷地注视着这里。

南恩寻声望去，对方抬起了头，铂金色长发如月光般流淌，微弱的光刚好照在他的脸上。他的面容从阴影里缓缓浮现，冰雕般的轮廓在黑暗中勾勒出近乎完美的线条，眼睛如同淬毒的红宝石，苍白皮肤在暗处近乎透明，为这张年轻的面容增添了几分不属于人间的幽邃美感——是凯厄斯。

即使在容貌绝伦的吸血鬼群体中，凯厄斯的面容依旧是造物主的偏爱之作。

南恩猝不及防地与对方四目相对，她看到那双冰冷的血红色瞳孔里暗藏着什么，不是愤怒，而是某种更灼热的东西，像是被雨水浇灭的余烬下仍在暗燃的火。

这位脾气不大好的凯厄斯大人，看着好像有点讨厌她。南恩默默移开视线。

“南恩小姐，”阿罗的声音从中央王座传来，带着惯有的优雅，“欢迎来到沃尔图里。我必须承认，您的……能力，让我们久等了。”刚看完简记忆的阿罗正饶有兴味地打量南恩，赤色瞳孔里流转着收藏家般的贪婪，他向南恩伸出手，迫不及待地想看她过去的记忆。

“阿罗，你的邀请来得很急切。”有了应对爱德华的经验，南恩知道有世界法则兜底，阿罗应该看不见她最大的秘密——就算知道了，也不过是沃尔图里被灭了，一了百了罢了。

南恩从容地走上前去，将手放在阿罗手上。右侧的视线愈发明显，她最终止不住好奇，余光往右边瞥了一眼，再次对上凯厄斯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