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凯厄斯正隔着阿罗的肩头凝视她，南恩这才注意到，从踏入王座厅开始，凯厄斯的视线就未曾离开过她，而且神情很不耐。

此刻他并没有说话，只是一味地看着南恩，他的指尖正抵着下巴，修长的指节在阴影里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看似随意的姿势却透着猎豹蓄势待发的紧绷感。

南恩想起原著里凯厄斯对人类、狼人、吸血鬼混血儿等“异类”的排斥，那种刻在骨髓里的轻蔑如同贵族对待沾了泥的礼服。

她刚要琢磨这视线的意味，阿罗指尖摩挲她手腕的动作让她神经骤紧，眉梢微扬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凯厄斯瞳孔里的暗火剧烈跳动，仿佛被风撩动的幽蓝鬼火。

"抱歉，这样可能看得比较清晰些。"阿罗察觉到她的抗拒，笑容像融化的蜂蜡般黏腻，内心却有些不解，他刚刚看到了一些屏障。

方才皮肤相触的刹那，南恩的记忆碎片如破碎的镜面在阿罗眼底展开：森林里练习控火时渗进泥土的血珠，与詹姆斯对峙时冰火交织的锁链，福克斯高中走廊上洇着雨水的教案。

阿罗的笑容逐渐扩张，却在触及南恩童年记忆时骤然凝固。那些本该清晰的人生轨迹像被雾气笼罩的湖面——出生、上学、成年的轮廓模糊可辨，却始终看不清父母面容，国内生活的细节更是被橡皮擦抹得干干净净，所有画面都从踏上福克斯土地的那一刻才突然锐利起来。

"多么...原始的能量。"阿罗缩回手，舌尖轻扫獠牙，尾音像蛇信子般嘶嘶作响，"虽然有些迷雾，但您会成为沃尔图里最璀璨的琥珀，南恩小姐。"

"够了，阿罗。"凯厄斯突然起身，铂金色长发随动作扬起，在光影中划出冷硬的弧度。他俯身时带起的气流拂过南恩脸颊，与其说是死神镰刀，更像被封印的魔鬼隔着时空的叹息。他的声音有些烦躁："别再为这枚'琥珀'浪费时间，我们还有更重要的猎物。"

他转向阴影中跪成苍白雕塑的爱德华，唇角扯出残忍的弧度，血红瞳孔却在余光扫过南恩蹙眉的瞬间，泛起蛛网状的细微波动："卡伦家的蠢货想演殉情戏码，我们该用沃尔图里的礼仪成全他。"

"贝拉还活着，这只是误会。"南恩出声制止，果然看到凯厄斯眉峰危险地扬起。他突然扣住她的手腕，指尖传来的力道像钢铁镣铐，他苍白的面容浸在阴影里，"所以你是为了爱德华而来？脆弱的慈悲。"

"请放开。"南恩试着抽手，指尖泛起元素微光却徒劳无功。奇怪的是，护身火焰并未燃起——凯厄斯的气息里没有杀意，只有近乎偏执的审视，像在辨认一幅被焚烧过的古老画卷。她皱眉看向那双眼睛，却发现血红深处翻涌的暗潮里，除了嫌恶竟还有一丝转瞬即逝的痛楚，如同被盐粒腌渍的旧伤。 

马库斯忽然从冥想中抬头，目光落在交握的手上。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低哑的音节："Miracle（奇迹）。"阿罗挑眉欲问时，他已重新阖目，仿佛方才的开口只是错觉。

"别这么严苛，亲爱的凯厄斯。"阿罗双手交叠，声音裹着糖浆般的伪善，"我们还在等待——"

大门轰然敞开，德米特里如苍白的幽灵旋进大厅，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贝拉与爱丽丝。

几小时前，正前往沃尔图里的爱丽丝忽然抓住贝拉的手腕，瞳孔里预言的碎片正在诡异地重组："全是火...爱德华不在钟楼，他被按在地上，他们的手扼住他的咽喉，而他的视线始终盯着..."

"盯着谁？"贝拉的晶石手链磕在爱丽丝腕骨上，泛着冰寒的光。

"红色针织衫...是南恩。"爱丽丝骤然回神，睫毛上凝着泪水，"贝拉，预言变了，现在他们的视线里全是她..."

"欢迎来到沃尔图里，伊莎贝拉。"阿罗的声音像裹着糖霜的匕首，"勇气可嘉，但莽撞总是要付出代价。"

贝拉抬头，看见三位王族坐在高台上：阿罗挂着亲切的微笑，凯厄斯指尖敲着王座扶手，眼神像在审视砧板上的鱼肉，马库斯则闭目养神，仿佛置身事外。而南恩被凯厄斯拽在身侧，手腕上的指印已经泛出淡青，她无奈地冲贝拉摇头，掌心隐约有星火明灭。

爱丽丝预言中的画面让贝拉浑身发冷——爱德华濒死时看向南恩的眼神，究竟是求助还是警示？

她强迫自己直视凯厄斯的眼睛，想起卡莱尔的警告："他是法律最冷酷的刽子手，不会给任何辩解的机会。"

"阿罗大人，"爱丽丝上前半步，主动露出手腕，"预言显示..."

"预言？"凯厄斯冷笑打断，声音像毒蛇碾过枯叶，"我只看到一个人类踏入禁地，一个吸血鬼家族践踏法则。"他转向爱德华，每个字都像钉进棺材的铁钉，"你的情人知道得太多了，卡伦家的宽容真是让人恶心。"

贝拉浑身血液凝固，她突然上前，挡在爱德华身前："是我逼他说出真相的！南恩是无辜的，她只是被我连累——请惩罚我，无论生死！"

"贝拉，别这样。"爱德华想拽回她，却被她固执地推开。

一个吸血鬼和一个人类，凯厄斯看着这幕，只觉得刺眼："感人的殉情戏码。简，让他们看看沃尔图里的仁慈——"

"等等！"南恩反手扣住凯厄斯的手腕，火焰终于顺着指尖攀爬而上。那一刻，凯厄斯浑身肌肉骤紧，不是因为威胁，而是因为那抹温热的触感撞开了记忆深处的熔岩湖。他僵在原地，任由火焰灼烧掌心。

而南恩此时却盯着下方蠢蠢欲动的卫队，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您确定要在此时制造混乱，凯厄斯大人？"

阿罗适时开口，眼中闪过狡黠的光："亲爱的凯厄斯，我们今天收获了两份惊喜——"他看向贝拉，舌尖舔过唇畔，"这位小姐的盾牌，可比红宝石更珍贵呢。"

凯厄斯眯起眼睛，血红色瞳孔在贝拉身上停留片刻，忽然像触碰到圣水般松开手，后退半步时袍角扬起细碎的火星。

他抬手理了理袖口，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冷漠："希望这些'惊喜'值得我们浪费的时间。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