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你是女孩子,那就叫亚西,我叫南希,姐妹名!」
亚西诺多拉的裙摆掠过潮湿的石板路,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与她那像钻石一样发光的皮肤构成了美丽的图景。
她牵着南恩的手,指尖冰凉却异常坚定,仿佛生怕这个浑身染血的女孩会突然消失。
“前面就是我的房间,”她轻声说,“我让人准备了热水和干净的衣服。”
南恩机械地跟在后面,方才的愤怒与绝望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疲惫。
血腥味依然黏在鼻腔里,丝缎裙摆的硬块摩擦着皮肤,每走一步都提醒着她方才的惨烈。
直到踏入那间处于地下的幽暗无光的房间,她才恍惚回过神来。
“抱歉,我平时只能待在这里,今天科林不在我才跑出来的。”亚西诺多拉轻声说道,平淡的言语中透露着她那不大好的处境。
这让南恩的心头被攥紧了一下,三巨头的伴侣虽然名义上也是沃尔图里的掌权者,但事实上更像是权力角逐的牺牲品,马库斯的伴侣狄黛米就是一个惨烈的例子,这让南恩莫名地开始有些在意亚西诺多拉了。
“我没事,或许一个简单的拥抱就能缓解我的孤独。”亚西诺多拉开玩笑似的说着,从衣柜里取出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衣料轻盈如云雾。
“试试看。”她转过头来,目光落在南恩身上,“南希,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今天上课英语老师说我们可以自己取一个英文名,妈妈你觉得我要叫什么才好呢?」
「就叫Nancy吧,这样音译南希,跟你的中文名还有点像呢。」
另一个世界的回忆一闪而过,这个由儿时妈妈取的只有亲近之人才知晓的名字居然会在沃尔图里的一只吸血鬼口中听到。
“小时候母亲也这么叫我。”南恩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喉咙像被血腥味堵住。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这个昵称很适合你。”亚西诺多拉闻言觉得勾起了南恩不好的回忆,内疚地低下头。
“你不用一直道歉,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亚西。”南恩第一次面对这样性格的吸血鬼,有些无奈。
她总觉得亚西诺多拉似乎一直在愧疚、一直在害怕,对南恩热情到近乎有些讨好的地步。
说真的,南恩觉得亚西诺多拉是有点古怪的。
无论是哪个世界,南恩发自内心的觉得不可能会突然有人无缘无故地对另一个人好,就连父母也很难做到,因为也不是每个父母都深爱着自己的孩子。
“水快凉了,你快去洗澡吧。”好像是因为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亚西诺多拉胡言乱语地将南恩推进浴室。
是的,胡言乱语,南恩心想。这种现代化浴室应该不存在水凉了的问题吧?
难不成沃尔图里没通热水器?毕竟这浴室新的跟没用过似的。话说吸血鬼需要洗澡么?他们洗的是热水澡还是冷水澡?
可能是紧绷的神经得到了缓和,南恩开始在脑海里编排起了沃尔图里以及沃尔图里的吸血鬼。
很快,南恩知道了答案。热水的雾气氤氲了整个浴室,镜子也好似蒙上了一层薄纱。南恩将那条沾染了血污的裙子褪去,正准备先淋浴一下时——
突然眼前一黑,水灵灵地就晕倒在浴室里了。
啊,低血糖犯了。这是南恩晕倒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浴室的水流声掩盖不住重物倒地的闷响,“南希!”浴室外的亚西诺多拉手中的衣架猛然折断,发出嘶哑的声音,几乎瞬间就冲进了雾气弥漫的浴室。
蒸腾的水汽中,南恩蜷缩在瓷砖上,吊带睡衣被水洇湿,苍白的脖颈歪向一边,像朵被折断的铃兰。
亚西诺多拉踉跄着撞出浴室,扯开衣柜最底层的暗格,翻出牛皮纸包裹的糖果罐。
"张嘴。"她捏住南恩的下颌,颤抖着将糖果塞进她口中,动作却又小心翼翼得可怕,生怕弄疼了怀里的人,金色的发丝蹭过南恩低垂的额角。
记忆在脑海里炸开,那时南恩也总这样毫无预兆地倒下,苍白的唇色总让她想起不好的回忆。
南恩在舌尖糖果的甜腻中苏醒,她迷糊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琥珀色瞳孔,看见那里翻涌着近乎疯狂的恐惧与愤怒。
“你应该先进食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暴躁,指尖却轻柔地将她散落在脸颊的湿发别到耳后。
南恩望着床头精致的雕花糖罐——在不需要人类食物的吸血鬼房间里,这抹甜腻显得格格不入。
晕倒在一个吸血鬼的房间里,天哪,还好是素食吸血鬼,否则南恩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现在南恩表示,亚西诺多拉的自控力可能仅次于卡莱尔。
"谢...谢谢。"南恩有些尴尬,亚西诺多拉的语气像极了发现南恩没吃早餐的爸妈。
她想要起身时却被亚西诺多拉按住肩膀,对方已经恢复了温柔模样:“厨房还有些食材,我给你做些热的。”
沃尔图里的厨房弥漫着虚假的人间烟火气,锅在灶台上泛着冷光。等南恩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坐在了空荡荡的前台餐厅,等厨房里这个本不需要进食的吸血鬼熟练为她烹饪人类食物。
光是听起来就很诡异了,南恩木着脸发呆。亚西诺多拉真是个神奇的吸血鬼,此时语言有些匮乏的她只能发出这样的惊叹。
等待的间隙,南恩在走廊撞见了吉娜。人类前台脸色惨白,眼眶通红,手里还攥着沾血的抹布。
“对不起...”她哽咽着抓住南恩的手腕,“我...我没有选择...”
南恩望着她颤抖的指尖,想起今早那扇将她推入地狱的门。
但当她对上吉娜眼底的绝望,那些质问突然卡在喉咙里。“你不怕吗?”她轻声问,“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吉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人类生老病死不过几十年。永生……是我的选择。”
“南恩,快去吃饭吧。”这时,亚西诺多拉端着餐盘出现,南恩在她轻柔的呼唤下将食物端进自己的房间。
前台只留下吉娜和亚西诺多拉,亚西诺多拉的笑容依旧温柔,可看向吉娜的眼神却像淬了毒的蛇信。
“吉娜小姐,”她轻声开口,声音甜得发腻,“作为前台,让客人饿到晕倒,似乎不太称职呢?而且,你似乎有点太过于听阿罗的话了。”
“亚西诺多拉夫人!我没有此意。”吉娜瞬间瘫软在地,颤抖着不停道歉。
亚西诺多拉俯身将她扶起,指尖却在她后颈处停顿了一瞬。
“下次可要注意哦。”她笑着松开手,眼底的杀意转瞬即逝。
第二天,沃尔图里的前台换了张陌生的面孔。吉娜的储物柜空空如也,只有窗台上那盆枯萎的玫瑰,还在诉说着些许未说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