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像盖了一层薄纱,空气中透着一股沉闷。从右玉回来后,护理部主任站在办公室门口,朝我和另一位同事招了招手,“你们俩过来一下。”她语气平静却让人莫名紧张,“看看想去哪个科室?平时多去转转,熟悉熟悉情况。”
我俩对视一眼,彼此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不安。虽然我们在医院的临床实习过一段时间,但那和正式上班完全是两个概念。更何况,实习期间正赶上新冠疫情最严重的时候,我们的实习早早被叫停,经验几乎为零,一切都要从头学起。想到要真正踏入临床,我的心里就一阵发慌——语言不通,连最基本的沟通都成问题。而她,显然比我强太多了。
她聪明,情商高,做事滴水不漏,总能恰到好处地讨好领导。她生得漂亮,会打扮,父母都是体制内的人,耳濡目能让她待人接物游刃有余。一听说要分科室,她立刻送了礼,还拉上了关系。结果毫无悬念,她如愿去了体检中心,那个传说中的“香饽饽”科室。只有家境雄厚或者有背景的人才有资格踏进去的地方,现在成了她的舞台。
相比之下,我就显得笨拙得可怜。我也跟着送了礼,但效果微乎其微,甚至连形式上的敷衍都算不上。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人家领导根本没把那点东西放在眼里。这不仅仅是送礼那么简单,而是权力和资源的交换。这些东西不是靠努力就能弥补的,它来自血脉深处的积累,是我们这些普通人望尘莫及的存在。
护理部主任的态度变化让我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她看向我们的眼神里藏着某种审视和轻视,尤其是对我。我只能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默默告诉自己,至少表面过得去就行,不要再给自己找麻烦。
当主任宣布分科结果时,我提出了唯一的要求:希望能去一个相对轻松、不用值夜班并且语言上不至于完全无法交流的地方。最后,我被分配到了预检分诊。这里的工作内容简单却繁琐,负责采核酸、查看健康码、登记患者信息等琐碎事务。一开始,我极度不适应这种环境,但知道必须硬着头皮撑下去。毕竟,离开家之后,一切只能依靠自己。
有一天,一个同事随口问我,“你那个同事不是在体检办吗?怎么你跑这儿来了?”我只能苦笑着应付过去,没有给出答案。事实上,我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为自己辩解。从转科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处于劣势。这份劣势逐渐演变成一种标签,贴在我的身上——“好欺负”。这样的名声让我在日后的日子里饱受委屈,甚至不得不低头忍让。
越是退缩,他们就越得寸进尺。我渐渐磨平了身上的棱角,变得谨小慎微,生怕一步错便满盘皆输。可无论如何小心,人都难免犯错。每次面对指责,我都想据理力争,但每当我抬头看见领导锐利的目光,那种冲动又迅速消散。争辩又能改变什么呢?
如果可以,我希望每个人都能被公平对待,不必卑躬屈膝,也不必委屈求全。愿我们都能保持善良与自信,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