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水流湍急,小船在漩涡中颠簸前行。宇文昭死死攥着船舷,湿发紧贴脸颊,忽觉身后传来破空之声。尉迟恭猛地将她拽入怀中,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船篷钉入木梁,箭尾雕着北齐特有的狼头纹。
“他们居然追到这里!”尉迟恭抄起船桨击向水面,激起的水花暂时挡住追兵视线。宇文昭摸出贴身收藏的金缕帛书,发现边缘已被河水浸透,心跳陡然加快——若这份关乎正统的密诏受损,此前的拼命都将化为泡影。
船行至下游渡口,两人弃舟上岸。尉迟恭撕下衣襟为宇文昭包扎渗血的手腕,目光警惕扫视四周:“此地离并州还有百里,沿途都是汉王眼线。”话音未落,远处官道腾起烟尘,数十匹快马裹挟着黄沙疾驰而来。
宇文昭拽着尉迟恭躲进芦苇丛,透过缝隙看清为首之人——竟是她素未谋面的皇叔宇文宪。这位镇北大将军身披银鳞甲,腰间悬挂的兵符在阳光下折射出冷芒,身后亲卫高举的“宇文”战旗猎猎作响。
“公主,是王爷!”尉迟恭低声道,“他曾是先帝最信任的兄弟。”
宇文昭咬咬牙,攥着帛书冲出芦苇荡:“皇叔!”
宇文宪猛地勒马,鎏金鞍上的龙纹与她腰间玉佩遥相呼应。他俯视少女狼狈模样,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她染血的衣袖:“平阳失守当夜,本宫便封锁了并州要道。”他伸手接过帛书仔细查验,忽然冷笑,“好个一箭三雕之计。”
“皇叔何意?”宇文昭心头一紧。
“北齐突袭、陛下遇刺、汉王逼宫,看似偶然,实则环环相扣。”宇文宪将帛书交还,指尖划过上面的金缕,“太后与北齐勾结不假,但真正操控全局的,是想坐收渔利之人。”
夜幕降临时,一行人抵达并州城。宇文昭站在城头,望着护城河倒映的万家灯火,突然想起长安城的雕梁画栋。如今故都陷落,而这座边陲重镇,将成为她最后的希望。
三更梆子响过,宇文宪在帅帐召见二人。烛火摇曳中,他展开一幅泛黄的舆图,指尖点在洛阳与晋阳之间的空白处:“此处有座废弃的矿洞,十年前曾有工匠离奇失踪。”他看向尉迟恭,“你当年随先帝平叛,可记得此事?”
尉迟恭脸色骤变:“末将记得!那些工匠......都是能工巧匠,先帝曾说......”他突然噤声,警惕看向宇文昭。
宇文宪微微颔首:“公主有权知道真相。那些工匠并非失踪,而是被秘密送往矿洞,铸造足以颠覆天下的——”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传国玉玺。”
宇文昭浑身发冷。传国玉玺自东汉末年失传,历代帝王穷尽一生寻找。若真如宇文宪所言,那埋藏在矿洞中的玉玺,岂不是这场乱世的根源?
“更蹊跷的是,”宇文宪取出一封密函,字迹已被汗水晕染,“三日前,北齐大将军斛律光的亲兵冒死送来这封信。”
宇文昭展开密函,潦草的字迹刺痛双眼:“太后与汉王以玉玺为饵,诱使北齐出兵......”她猛然抬头,“所以平阳失守是故意为之?”
帅帐外突然传来兵器相撞声。宇文宪迅速吹灭烛火,黑暗中传来他冷静的声音:“公主随尉迟将军从密道撤离,并州恐怕......”
话未说完,帐门被踹开,数十名黑衣刺客蜂拥而入。宇文昭在尉迟恭的掩护下后退,却见刺客首领掀开面巾——竟是本该在洛阳的太后贴身女官!
“小公主,交出帛书和玉玺线索,饶你不死。”女官冷笑,手中软剑直指宇文昭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宇文宪的长剑破空而来,与软剑相撞迸发火星。他边战边喊:“快走!矿洞坐标在......”话音戛然而止,女官的毒针穿透他的肩胛。
尉迟恭背起宇文昭冲进密道,身后传来宇文宪最后的怒吼:“记住!玉玺与......”密道石门轰然关闭,宇文昭隔着门缝看见皇叔被刺客淹没的身影,泪水夺眶而出。
密道尽头是马厩,两人翻身上马疾驰出城。宇文昭贴着尉迟恭后背,听见他急促的喘息:“大将军,你受伤了?”
“无妨。”尉迟恭突然转向偏僻山道,“我们绕路去矿洞,只是......”他咳嗽两声,指腹擦过嘴角血迹,“这毒针淬了西域蛇毒,撑不了太久。”
月光洒在山道上,宇文昭抱紧帛书。她终于明白,这场争夺皇位的背后,藏着足以改写历史的惊天秘密。而她,必须在毒发前找到矿洞,揭开玉玺之谜——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