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上,文帝眼皮沉重,打着哈欠的模样尽显疲惫。听着群臣絮絮叨叨,他最终敲定了任命——文子昆为参将,一周后随万松柏前往北部边疆征讨匈奴,程始为副将。朝会结束后,文帝独自坐在崇德殿的案边,随口问道:“皇后如何了”曹成匆匆来报:“陛下,皇后娘娘早晨在您离开长秋宫后苏醒过来了,程少商还喂她吃了半碗粥。”曹成说完,稍作停顿,又试探着提醒,“陛下,您也该用膳了。”
文帝沉默片刻,声音低缓地吩咐:“那就来半碗粥吧。”话音刚落,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案桌上那道未曾宣读的废后诏书,眉头微皱,语气波澜不惊地说:“把这个烧了吧。”曹成应声退下。
三天后,长秋宫内,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榻上,宣神谙虚弱却带着几分撒娇意味地对程少商说道:“少商,扶我下去走走吧。”程少商连忙上前搀扶,嘴上却忍不住调侃:“皇后,今日午膳您想吃点什么?我最近可学了不少新菜,要不要尝尝?”一旁的翟媪连忙披上一件披风,紧张地念叨着:“皇后,小心着凉啊,这才刚好了些,要是再病起来可怎么好。”宣神谙轻叹一声,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无奈和撒娇:“傅母,我这些日子躺着,全身筋骨都快散架了,就让我出去透透气嘛。”
翟媪愣住,望着眼前这个熟悉的背影——曾经那个从小娇惯长大的女公子仿佛又回来了,只是如今成了皇后,早已不再显露这样的小女儿姿态。她的眼眶微微湿润,而宣神谙已经与程少商携手走到了院子里。
午膳时分,长秋宫正殿内,两人面对面坐定。程少商递过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笑道:“皇后,这是特地给您熬的青菜肉末粥,还有这腌制的酱肉,您尝尝看。”宣神暗接过碗,唇角扬起一抹浅笑,“少商,你也一起来吃吧,咱们一起用膳可好。”她转头看向翟媪,补充道:“傅母,再添一碗,予要和少商一起吃。”于是,两人有说有笑地共进午饭,随后又去了后院散步。
自从程少商进宫,这长秋宫的后院被她重新布置了一番,种满了各种瓜果蔬菜,如今漫步其中,倒别有一番田园风味。
晚膳过后,程少商照例为宣神谙泡脚。两人闲聊间,宣神谙忽然问道:“明天可是上元灯会……”程少商抬起头,略显迟疑地回道:“皇后,您是想去看么?不如让陛下陪您去逛逛,只不知陛下可有空闲。”说到此处,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宣神谙轻哼一声,指尖点了点程少商的小脑袋,故意打趣道:“予倒是想让我们少商君带予去看看呢,不知道少商君有没有空?”
这时,寝殿门外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文帝恰好踏入宫门,听到了这段对话。翟媪正要通报,却被他伸手制止,示意不要出声。程少商不知皇帝就在身后,继续说道:“少商当然有空!不过皇后,这灯会可是俊男俏女互相打量的好时节,您真不希望陛下陪您出行吗?”宣神谙垂眸,眼底黯淡无光,淡淡回应:“他有想要陪伴的人……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带着越姮乔装外出,而予总是借口推脱留在这冷冷清清的长秋宫里。所以,予想和少商君一起去看看。”
夜深人静,程少商伺候宣神谙上床休息。“皇后今晚要看哪本书?我给您找来。”宣神暗指了指书案上的兵书,声音轻柔,“就是那本。”待程少商关好寝殿门去寻翟媪时,却发现正殿灯火通明。她推门而入,只见文帝坐在案前,手中翻阅着一本兵书,正是白天宣神谙看的另一本。程少商心中疑惑,这位皇帝老伯怎么突然来了也不知会一声。文帝抬眼瞥见她,摆摆手示意她退下,不用管自己。
程少商无可奈何回到寝室歇息,而宣神谙在看了一个多时辰的兵书后,终究没能抵挡困意,手中的书滑落在地上,沉沉睡去。夜幕缓缓降临,文帝推开凤坍的门,步履轻缓地走到床边。看着熟睡中的她,他弯腰拾起掉落的兵书,替她掖好被角,又悄悄离开了长秋宫。临走前,他对翟媪低声嘱咐:“告诉程少商,明日带皇后去看灯会,多带两个侍卫,务必照顾好她的安全,平安带回。”翟媪低头领命。
上元节灯会当日,宣神谙身穿米黄色衣裙,袖口绣着金丝线织成的莲花图案,外披一件米黄色香白毛斗篷,整个人看起来宛如及笄少女般清丽动人。而程少商则是一袭粉色曲裾裙,外罩红色白毛边斗篷,二人站在一起,俨然是姐妹花般的存在。
灯会热闹非凡,田家酒楼前突然有人登台填词,吸引大批人群围观。宣神谙与程少商顺着人流挤到前排,站在对面不远处的文帝与乔装打扮的越姮也混迹其中。文帝目光扫过人群,一眼便认出了宣神谙。今日的她仿佛回到了未出阁时的模样,面对街上种种新鲜事满脸好奇,甚至有些雀跃。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骤然间,阁楼上一阵嘈杂声响起,不明物体从高处坠落,直奔宣神谙和程少商所在位置砸来。“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