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门

深秋的雨丝斜斜掠过食堂玻璃，在地面洇出深浅不一的水痕。我缩着脖子攥紧餐盘，看着前面男生校服后颈处晕开的深色水迹，那是雨水顺着伞骨滑落留下的痕迹。

他推开厚重的防火门时，金属门轴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冷风裹挟着雨腥味灌进来，我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原本要闭合的门突然顿住，他的手臂横在门框间，腕骨上的银色手表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我脚步发僵地走近，余光里是他垂落的校服袖口，蓝白条纹间沾着几点暗红颜料。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门框，像是在打着只有自己知道的节拍。走廊外，几个男生倚着栏杆说笑，其中一人举着手机朝这边晃了晃，爆发出一阵哄笑。

我的心跳陡然加快，抱着餐盘的手臂收紧。从他身侧经过时，皂角混着油墨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校服下摆还残留着食堂饭菜的热气。雨水顺着他的伞骨滴落在地，在瓷砖上绽开细小的水花。

直到走到楼梯拐角，我才敢回头。他正快步跑向同伴，深蓝色校服在雨幕里洇成模糊的色块。雨滴砸在伞面上的声响越来越密集，我这才惊觉自己连道谢都没说出口，指尖还残留着擦肩而过时若有若无的温度。

晚自习的灯光下，我盯着作业本上晕开的墨迹发呆。窗外的雨势渐大，敲击玻璃的声音像是无数细小的鼓点。那个撑在门框上的手臂，还有来不及看清的侧脸，在记忆里反复回放。或许有些温暖注定只能无声无息地存在，就像这场深秋的雨，潮湿了整个黄昏，却留不下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