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又扭伤了

"冷静点，徐予玺。"他对着镜中的自己小声嘀咕，"不就是和喜欢的人睡一张床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话虽这么说，脱衣服时他的手还是抖得厉害。T恤卡在头上半天拽不下来，差点把自己绊倒。热水冲刷在皮肤上，他仰起头，让水流带走脸上的燥热。

浴室里水汽氤氲，徐予玺闭着眼睛，脑海里却全是裴听南在厨房做饭的样子——修长的手指握着锅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打蛋时的专注神情，翻炒时微微绷紧的下颌线，还有那个转瞬即逝的、几乎捕捉不到的微笑。

"啊......"徐予玺把脸埋进手掌，热水顺着脊背流下。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裴听南会出现在自己家里，更没想过会和他同床共枕。他们才认识了还没到一个星期啊。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脚下一滑——

"啊！"

一声闷响，徐予玺重重摔在瓷砖地上，手肘和膝盖传来尖锐的疼痛。花洒还在哗哗流水，热水浇在他赤裸的身体上。

"徐予玺？"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你没事吧？"

"没、没事！"徐予玺慌忙想爬起来，却发现右脚踝一阵剧痛，"嘶——"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等一下！我还没——"

但已经晚了。浴室门被推开，裴听南冲了进来，在看到地上赤裸的徐予玺时猛地停住脚步。热气缭绕中，两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凝固。

徐予玺大脑一片空白。他下意识想遮挡自己，却不知道该先遮哪里，最后只能徒劳地环抱住膝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水珠从他的发梢滴落，顺着锁骨滑下。

裴听南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迅速别过脸，伸手关掉花洒，然后抓起一旁的浴巾，动作有些慌乱地盖在徐予玺身上。

"摔到哪里了？"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目光刻意避开徐予玺的身体。

"脚...右脚踝。"徐予玺结结巴巴地回答，浴巾下的皮肤烫得吓人。

裴听南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托起他的右脚检查。他的手指冰凉，触碰到红肿的脚踝时，徐予玺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可能扭到了。"裴听南皱眉，"能站起来吗？"

徐予玺试着借力起身，却在站直的瞬间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人向前栽去——

裴听南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一瞬间，两人身体紧贴，徐予玺湿漉漉的皮肤隔着裴听南的睡衣传递着热度。沐浴露的柑橘香和裴听南身上的薄荷气息交织在一起，让徐予玺头晕目眩。

"我...我自己可以..."徐予玺的声音细如蚊蚋。

裴听南没有松手，反而将他搂得更稳："别乱动。"

他一手环住徐予玺的腰，另一手抓起另一条干浴巾，动作轻柔地裹住他还在滴水的身体。徐予玺能感觉到裴听南的呼吸喷在自己耳畔，温热而急促。

"能走吗？"裴听南问，声音近在咫尺。

徐予玺摇摇头，羞耻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下一秒，他感到身体腾空——裴听南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啊！"徐予玺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裴听南的脖子，"放、放我下来！"

裴听南没理会他的抗议，大步走出浴室。徐予玺能透过衣物感受到裴听南胸膛的温度和心跳，强而有力，似乎比平时快了许多。

卧室的灯光柔和，裴听南小心地将他放在床上，然后迅速转身走向衣柜："先把衣服穿上。"

徐予玺手忙脚乱地擦干身体，套上睡衣。期间他不小心碰到脚踝，疼得龇牙咧嘴。裴听南拿着医药箱回来时，他已经穿戴整齐，正试图用被子盖住自己发烫的脸。

"我看看。"裴听南坐在床边，轻轻掀起被子一角，露出徐予玺红肿的脚踝。他的触碰很轻，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医药箱里拿出冰袋和弹性绷带，裴听南熟练地为他冰敷、包扎。徐予玺偷偷观察他的侧脸——睫毛低垂，鼻梁高挺，唇线紧绷，全神贯注的样子让人移不开眼。

"你...很擅长这个？"徐予玺试图缓解尴尬。

"嗯。"裴听南简短地回答，"以前雪球经常受伤。"

“你不是说他不闹吗？”徐予玺头上浮出几个问号

只见男孩笑了笑，“不在家里闹。”

徐予玺一愣，噗嗤一声笑了，想问更多，但裴听南已经站起身："好了，不要乱动，明天应该动不了了。"他顿了顿，"我把东西拿回去放。"

浴室门关上后，徐予玺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把自己埋进枕头里。

"太丢人了..."徐予玺哀嚎一声。

一会儿，裴听南穿着徐予玺借给他的睡衣回来了。深蓝色的棉质睡衣在他身上略显短小，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和脚踝。发梢凌乱地翘起，少了几分平日的冷淡，多了几分居家的柔软。

"还疼吗？"他站在床边问。

徐予玺摇摇头，往床的另一侧挪了挪，给裴听南腾出位置。床垫微微下陷，裴听南躺下的那一刻，徐予玺屏住了呼吸。

两人之间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徐予玺能闻到裴听南身上和自己一样的沐浴露香气，混合着他独有的薄荷味，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关灯了？"裴听南问。

"嗯。"

啪嗒一声，房间陷入黑暗。窗外的雨声变得清晰起来，敲打在玻璃上的节奏像是某种催眠曲。徐予玺睁着眼睛，感受着身旁另一个人的存在感——轻微的呼吸声，被子摩擦的声响，还有若有若无的体温。

"今天...谢谢你。"徐予玺小声说，"做饭，还有...刚才。"

黑暗中，他听到裴听南轻轻笑了一声："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