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姜姨离世后,莫雨初便隐隐有些不安。据府上的老仆说,姜姨是在一场大雨过后被发现的,那天整个城都被淹没在水里,姜姨的小院也不例外。等到水退去,才发现姜姨躺在床上,早已没了呼吸,身边散落着几封未寄出的信和一把已经锈迹斑斑的铜钥匙。
莫雨初从小就与姜姨亲近,姜姨教她读书写字,教她弹琴绣花,也教她如何在这世道上做一个不卑不亢的女子。姜姨没有子女,一腔慈爱全都倾注在了她身上。而如今,姜姨竟这般悄无声息地离世,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给她。
老仆说,姜姨的尸身安放了三天,城里因水患泥泞难行,又逢天气闷热,不得已才仓促下葬。下葬那天,只有几个老仆相送,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立。
莫雨初听便沉默了,她看着窗外的雨丝,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她让人取来一方白绢,亲手绣了一朵白梅,然后小心包好,放进一个檀木匣子里。
"把这个埋在姜姨坟前吧,"她对前来通报的婢女说,"就埋在那棵老槐树下。"
那棵槐树是小时候她和姜姨一起栽种的,现在已经枝繁叶茂了。婢女回来禀报说,槐树下已经长满了野草,但她还是把匣子埋好了。
婢女见莫雨初神色恍惚,便小心地问:"小姐,您不亲自去看看吗?"
莫雨初回过神来,勉强笑道:"不去了。"
她知道自己不会去的,或许这辈子都不愿再看那棵槐树,那里埋葬着太多往事和心事。
见婢女还站在一旁欲言又止,莫雨初抬起腿,指了指脚踝处的伤口:"脚伤未愈,不宜行走。"
自从落水被救起后,莫雨初的脚踝处便有一道伤口,这几日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开始流脓发炎,身上也有几处擦伤,行走时隐隐作痛。府上的大夫已经给她敷了药,可伤口似乎并无好转迹象。
回到谢府的这几日,莫雨初总是躺在床上,只有夜深人静时才会偷偷起身,撑着窗沿望向远方。夜色中的城池分外寂静,而那个人,不知在何处。
谢府的主人谢晏,是她名义上的夫君。两人成亲已有半年,却如同陌路。谢晏常年不在府中,回来时也是深夜,天不亮便离开,两人几乎没有交集。莫家已经没落,她嫁入谢府,不过是一场权宜之计,为的是给莫家留一条后路。
她知道谢晏不喜欢她,甚至可能讨厌她的存在,但为了维护表面的夫妻情分,谢晏依旧给了她应有的尊重和体面。她住在谢府的西院,有自己的院落和下人,衣食住行也都妥帖,唯独缺了一份真心相待。
这天傍晚,莫雨初刚从睡梦中醒来,便听见院门外传来脚步声。她知道是谢晏回来了,连忙示意婢女帮她整理衣裳和发髻。
"夫人,老爷说要来看您。"婢女进来禀报。
莫雨初心下一惊,谢晏从未主动来看过她,这次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