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思考了一会儿。按照规定，亡魂不应该随意在地府游荡，但今天确实是她的特殊日子。而且，自从她来到地府后，一直很乖巧，没有给我添麻烦。

"好吧，就这一次。"我点头同意。

林小雨欣喜若狂，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我感到一阵异样的感觉——她的手很温暖，不像一般亡魂那样冰冷。

我带着她游览了地府的各个角落：幽暗的忘川河畔，繁忙的奈何桥头，庄严的判官殿，甚至还有鬼市——那是地府的商业区，各种鬼怪在这里交易物品和服务。

林小雨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她问个不停，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让我想起了自己刚来地府的时候，也曾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充满好奇和向往。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我几乎忘记了那种感觉。

在鬼市，林小雨被一个小摊位吸引住了。那是一个卖纸制品的摊位，上面摆满了各种精致的纸折物品：花朵、动物、人物...

"这些是什么？"林小雨拿起一朵纸折的牡丹花问道。

摊主是个瘦小的老鬼，笑眯眯地回答："这是'鬼折'，是地府特有的工艺品。你可以把它当成装饰品，也可以写下愿望放在里面，据说能够带来好运。"

林小雨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那朵纸花，转头问我："能给我买一个吗？作为生日礼物。"

我有些为难——地府虽有货币流通，但我作为鬼差，几乎从不使用。我的工作就是引导亡魂，不需要购买任何东西。

看出了我的犹豫，林小雨失落地放下了纸花："没关系，我只是随口一说..."

摊主突然开口："你们是第一对来我摊位的鬼差和亡魂，这朵花就送给你们吧，算是给这位小姑娘的生日礼物。"

林小雨高兴得跳了起来，连声道谢。我也向摊主微微点头，表示感谢。

离开鬼市，天色已经变暗（地府的"天色"变化是相对的，这里永远处于一种昏暗状态，只是程度不同）。我们站在一座小山丘上，远眺整个地府的景象。

林小雨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朵纸花，眼中满是喜悦："这是我死后收到的第一份礼物，真好。"

"你很容易满足。"我评价道。

"因为我知道什么是真正重要的。"她轻声说，"生病的时候，我学会了珍惜每一刻，即使是在地府，我也想要活得有意义。"

我惊讶地看着她："活得有意义？你已经死了。"

"死亡并不意味着结束。"林小雨微笑着，"看看你，已经在地府'活'了三百年。这不也是一种生活吗？"

我陷入沉思。的确，我在地府度过了漫长的时光，但从未想过这是一种"生活"。对我来说，这只是一份工作，一种义务。

"我从没这么想过。"我承认。

林小雨将纸花举到面前，仔细端详："每一刻都值得珍惜，无论是在阳间还是阴间。你知道吗？我生前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好好享受生命的每一刻。总是担心这个，害怕那个，结果病一来，什么都来不及了。"